陆小乙以前听余粮提过,是他爹不愿他继续留在镖局,临终前一再嘱咐他要回到上溪村,守着祖业过普通人的生活,哪怕穷死饿死也不许再踏足镖师这行。
陆小乙想问张铁牛余粮他爹是怎么死的,可又觉得不妥,这事她还是希望余粮能亲口跟她说,当然,是在他愿意讲的情况下,不愿意讲,她也不会逼他。
张铁牛把马车缓缓停在陆家院门口,陆小乙快快的跳下去,四顾无人,笑眯眯的朝张铁牛挥手,并叮嘱道:“张叔,刚说的事你知道就行,千万别乱说啊,尤其是祁叔和许叔。”朝他眨眨眼,“你懂的!”
张铁牛哈哈笑,“懂!好小乙,张叔承你这份情,往后需要张叔帮忙的尽管招呼。”说完啪的摔鞭,意气风发的驾车离开了。
陆小乙私心里还是想撮合苏青和张铁牛,她觉得祁山年纪不合适,许武虽好但。没有张铁牛跟她熟,这时候亲疏远近就很直白的体现出来了,陆小乙默默的思索着如何跟玉兰提,毕竟苏青第一天来,她就想着把人嫁出去,这点怎么说都不够厚道。
陆小乙回到后院,玉兰笑问:“跑哪儿偷懒去了。”她嘿嘿笑着含糊回几句,便跑到小丁身边一同揪面剂子,不时偷看一眼苏青,越来越觉得她跟张铁牛般配。
陆小乙有此想法,却不表示苏青也有此想法,何况她情况特殊。急不得逼不得,一定要慢慢来,观察观察再说。
没过几天,村里人都知道玉兰请了个远房亲戚来帮忙烤饼,陆小乙就纳闷了,这几天里苏青半步院门都未出,村里人又是如何知晓的?于是用排除法把全家人筛选一遍,最后把嫌疑人定在陆婆子身上,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陆婆子。“祖母。是不是你把青姨的事跟村里人说的?”
陆婆子一口承认:“是啊,就是我说的。”
陆小乙头疼极了,按着太阳穴问道:“青姨的身世你没说出去吧?她够可怜了,好不容易离开以前的闲话圈子。又被咱们村的人说道。让她怎么活?”
陆婆子横她一眼。训她:“别当你祖母是傻子!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比你清楚!”
陆婆子说的理直气壮。好似她一直都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人,陆小乙不想跟她争论这些,只关心她说没说苏青的身世,“祖母,你当真没说?”
陆婆子不耐烦,“你啥意思?当你祖母的嘴上没个把门的?啥话都往外放?”
又抱怨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要不是嫌村里人烦,我才懒得说呢。呸!都是些人精,眼见刘家媳妇有事耽误,都来找我询问是否再请帮手,我听得烦,就说你娘请了远房亲戚来,一句话便把她们的嘴堵住,我耳根子才落得清净。”
陆婆子的抱怨听到陆小乙耳朵里却是分外动听,赶紧赔笑致歉:“祖母我错了我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好吧?”
陆婆子哼了一声,对陆小乙的道歉不屑一顾。
陆小乙又捧她:“俗话说:老姜辣味大,老人经验多。祖母,你见识广、看人准,孙女跟着你学到好多宝贵经验呢,孙女真是感激不尽!”
陆婆子笑道:“你啊你,也就说实话的时候最招人疼!”
陆小乙心里暗暗翻白眼,不过,为了苏青说这些话也值了,“祖母,往后有人找你打听青姨,你就只说是我娘的远房亲戚,其他的一概不要说。”
陆婆子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放心,你祖母我心里跟明镜似得,那些长舌妇眼睛都会放毒箭,嘴巴更会喷毒液,我若让她们知道苏姑娘的身世,她们准会一个劲的朝苏姑娘放箭放毒,把苏姑娘说跑了我到哪儿赚房钱去!”
陆小乙沉默了,没想到真实的原因竟是几个房钱,虽然歪打正着,可怎么让人感觉哭笑不得呢!她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她娘当时同意支付房钱,苏青也同意,不然,此时村里人说的就不是这样了。
“祖母,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些都是孙女打死也不会想到的。”后半句是陆小乙的大实话。
陆婆子很受用,笑眯眯的说道:“学着点吧!保管你终身受用。”说完,轻快的往东屋去了。
此后的日子里,村里人不再谈论苏青,因为还有更劲爆的谈资,那就是张家老大张高明色心不死,被人打了,躺在炕上哀嚎连连,他媳妇更是以泪洗面,跑到陈寡妇院外去吵闹,非要陈寡妇和杨家老大赔偿银钱。
村里人拍手称快,但凡能走动的人都去了,当然,姑娘家是不会去的。
玉兰、陆婆子和王冬梅相约去看热闹,陆小乙傻愣愣的,一听有热闹看急吼吼的要跟去,被玉兰呵斥住,并严厉的训斥几句。陆小乙挨了训,撅着嘴坐在炕上叹气,苏青在一旁照顾小瑞,小丁在逗小凤玩。
陆小乙抱怨道:“瞧瞧,一听有热闹看,连孩子都不管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苏青淡笑道:“不是还有咱们吗?”。
“大姐,你这话听着好酸呀。”
陆小乙嘻嘻笑,“我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然后凑过去,把爬行的小凤擒过来一顿挠痒痒。
小凤痒得咯咯笑,手脚踢腾的可欢实了,呀呀的喊着姐,刚翻身又被小乙撂翻。
小丁赶紧把小凤救走,“大姐,你别挠她了,你怕痒,小凤也怕痒,你不喜欢被人挠,小凤肯定也不喜欢。”
陆小乙收起魔爪,狡辩道:“笑一笑对她有好处。”
见苏青淡淡的笑,陆小乙道:“青姨,你也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苏青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显然是不好意思了,淡淡的笑容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喃喃道:“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青姨,你才二十五还很年轻呢!”陆小乙安慰她,殊不知古代女子嫁人早,二十五已不年轻了,好多十五六成亲的女子,到苏青这个年纪孩子都跟小丁不差上下了。
苏青对小乙善意的笑一笑,低头瞅着怀里的小瑞,脸色很复杂,最后凝滞在脸上的是一种淡淡的伤感和微微的酸楚。小瑞适时的抬了抬小手,就这样无意思的一抬手,小小的指尖划过苏青的下巴,陆小乙看到苏青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头埋的更低了,温柔的握住小瑞的手,轻言细语的哄着逗着,隔了许久才抬头对小乙笑道:“真是个小乖乖。”
陆小乙故意道:“也就青姨说他是小乖乖,其实他是个小臭蛋,拉的臭臭可多了,都是我帮他洗。”
“大姐,你要不想洗,换我去洗吧!”小丁说的很认真。
“不用不用,我洗就好了。”陆小乙还想着跟余粮约会呢!
想到这里,陆小乙长长的叹了口气,哎!自从上次她戏弄他之后,余粮再也没出现了,陆小乙知道他害臊了,而且是那种被人窥探到心底蠢蠢欲动的小萌动之后的羞臊,早知道会这样,她当时就该蜻蜓点水来一下的,可是转念想到一旦开了先,有一便有二,把他的绮思勾起来,终究受苦的还是他吧!
玉兰和王冬梅很快回来了,陆婆子却没回来,是了,遇到这样的大热闹,她不看到最后是不会回来的。
苏青不是多事之人,她不会问玉兰看到些什么,但陆小乙想知道啊,她发觉自己的八卦心越来越强烈了,莫不是真被陆婆子影响了?
玉兰看小乙脸色就知道她心如猫爪,横她一眼,训道:“姑娘家稳重点,别跟那些长舌妇似得,啥都想知道,啥都想打听!”
陆小乙今天倒霉,连遭两次训斥了,苦着脸告饶:“娘,我知错了。”
玉兰朝她摆手,“你和小丁去隔壁做会针线。”
陆小乙知道她们肯定要说长道短了,真是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哼,我在隔壁能偷听到。
谁知玉兰等陆小乙走后,只跟王冬梅和苏青说些家常事,根本没有提张高明和陈寡妇的事。
陆小乙撅着**听了好久,也没听到想听的,想来是玉兰忌讳苏青还是姑娘家,有些话不方便说吧。
等到下午烤饼的时候,花大嫂倒是跟玉兰提说此事,不过说的平平淡淡,不是那种故意歪曲事实制造噱头,
只听花大嫂说道:“陈四家的这两年稳了心,跟杨家老大过得挺好的,听说已经有了身子,杨家老大把她当个宝似得疼着。”
玉兰笑着说:“两个人搭伴过日子就是要这样踏踏实实的,劲往一起使,心才能往一起靠。”
花大嫂也赞同,“是的,杨家老大有气力能干活有手艺能赚钱,除了年龄大一点、出老相点、其它没啥不好的,我看他两人这两年日子过得挺不错。”
“俗话说‘宁找老不找小’,年纪大点懂得体贴人,日子过起来才舒坦。”
花大嫂想到张家老大,鄙弃道:“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竟想着做些偷鸡模狗的烂事,这回挨了揍活该他受!要我说,杨家老大下手已经很轻,要是他把刀儿匠那套功夫用上,张家那位就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