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北郊,江畔一处庄园里,竹影花香,清风婆娑。
夕阳西斜,江面蒙着一层淡淡的橘霞,萧老爷子靠坐在竹椅中,闭眼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感。
静谧的空气陡然旋起一阵气流,携着凛冽的杀伐汹汹而来。
“谁?”豁然睁眼,萧老爷子从座椅中坐直,虎目森森的望着来人。
漫天晚霞中,修眉朗目的男人俊美如天神,浑身踱满金色的光辉,唇角噙着清浅冷冽的笑容,“把我送给萧老爷的礼物呈上来。”
礼物?
萧老爷子警惕的瞪着他,质问道,“萧策,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萧广双手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走过去,俯身递上前。
“是什么?”萧老爷子皱着眉头接过来放在腿上,犹豫了一下拆开包装,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不怕这W@小子耍花招。解开缎带,揭开盒盖,他瞬间汗毛倒竖,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即大喝一声,将腿上的盒子挥到地上。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滚落他脚边,浓浓的血腥味随风飘荡。
断手是齐着掌根部斩下,切口的血仍未凝固,颜色也未变,想来也就刚发生的事。
夕阳余晖下,那只断手的尾指上一枚银色的戒指闪着幽幽冷光,一瞬间刺痛了萧老爷的眼。那,那是……
“怎么样?这份礼物是否合您心意?”萧策长腿迈动,站在萧老爷面前一米处。笑得温文无害,可看在萧老爷的眼里,却令他不寒而栗。
“你把少杰怎么了?”萧老爷在生意场上模爬滚打闯荡了几十年,经历了无数风雨,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此刻乍然见到洛少杰的断掌,在最初的慌乱惊恐后,他迅速镇定下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从座椅中站起来。他比萧策矮半个头。所以微仰着头迎视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我该知道些什么呢?”萧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此时。一阵大风从江面上呼啸着吹来。他敞开的风衣在江风中猎猎作响。
萧老爷盯着那双笑意渐深的眼睛。忽然陷入回忆里,这双凤眼与她何其相似!心口涌上一股恨意,当年。他也曾真心相待于她,岂知,岂知……
心思翻涌了许久,萧老爷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又坐回竹椅上,端起旁边小几上已冷透的茶水饮了一大口,茶香携着凉意灌入喉咙,这么片刻的功夫,他已是心电急转,放下杯子说,“萧策,无论你怎么想,我都是你的爷爷。”
爷爷?
萧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映着满天霞光,竟比天边的云霞更加迤逦多姿。
“萧老爷莫非不知道,洛少杰才是你的亲孙子……”
萧老爷脸色微变,却仍平心静气道,“你说这种话真是太伤爷爷的心了,萧策,你叫了我二十几年的‘爷爷’,这总不是假的吧?”
凤眸微眯,不愧是老江湖,心里素质够硬。
“这么说,洛少杰不是你的孙子,既然如此……”萧策半真半假的笑着说,低头手托着下巴沉吟道,“那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萧老爷闻言大骇,厉声喊道,“你想干什么?”
萧策抬眸莞尔一笑,俊美至极的容颜若夕阳中绽开的蔷薇花,他朝萧广一摆手,朗声说,“萧广,洛少杰和萧老爷没关系,留着也无用,解决了吧!”
“是,少爷。”萧广应道,转身就朝外走。
“萧策,你敢!”萧老爷再也按捺不住,从座椅中跳起来,怒目圆睁,“你若敢动他一根头发,我绝不放过你,绝不放过萧家。”
终于撕破脸了!。
萧策嗤的一声笑道,“萧老爷,莫非你忘了,你也是萧家的人,若不是萧家,你如何会有今天的风光?你非但不感恩,反而害死你的发妻,买凶要杀死我这个萧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认为,时至今日,你还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他果然都知道了!
那温和的笑容慢慢凝结成冰霜,化作无数冰锥刺进萧老爷的心口,他往后退去,腿撞到椅子,一**坐在竹椅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忽然,萧老爷提着嗓子大喊,“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偌大的庄园里一片静谧,只有萧老爷那气急败坏的怒吼不停的响起。
叫了半天,一丝反应都没有,萧老爷不可置信的四下张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处庄园里有三十名训练有素的保镖,他们人呢?
“来人,快来人,抓住他们,我重重有赏。”他仍不死心的左呼右唤,萧策只带了萧广前来,就算萧广身手再好,他不信三十个保镖搞不定他们。
可是,他喊了许久,一个保镖的影子都没有,而萧策不以为然的任他呼喊,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着,终于不再出声,眼神阴翳的盯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的人,终于确定那些保镖已经被解决了,是他疏忽大意了,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而萧策的不动声色令他掉以轻心,他原本以为就算萧策察觉出什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少杰也必定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生生废了一只手!
“萧老爷,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温润低沉的声音如催命魔咒般,萧老爷自知大势已去,也不做无谓挣扎,低着头说,“萧策,一切都是我做的,和洛家无关,你不要为难他们。”
萧策一哂,“和洛家无关?你的意思是,洛可儿接近我没有目的?洛少杰进环球集团是凭他的实力?”
萧老爷遍体生寒,没想到萧策竟然连这些都知道了。当年洛少杰进环球集团是他开的方便之门,否则以洛少杰的资质根本过不了两轮面试,而他安排洛可儿接近萧策,则是想让她嫁给萧策,哪怕将来他和洛少杰谋夺环球集团失败,只要洛可儿能生下萧家的后代,那么一切仍掌握在他们手里。
“既然你已全部知晓,我也不用隐瞒什么了,没错,少杰和可儿才是我的亲孙子孙女,可我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认他们,只因为我是萧家的上门女婿,萧素素那个贱人被人搞大了肚子,却要我做乌龟蛋认下她肚子里的孽种,为了堵住我的嘴才给了我部分环球的股份,没想到她对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始终念念不忘,对我却冷得像座冰山,我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所以我在外面养了情人故意让她知道,哪知她听到后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我恨极了她,后来情人为我生了儿子,我想把儿子带回萧家抚养,她见我在环球日益站稳根基,怕我的儿子长大后抢她儿子的财产,竟然狠毒的要杀了我儿子,从那之后,我就让人在她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一种能使人产生幻觉最后精神错乱的毒药,几年后,她住进了精神病院,我本该接手环球的一切事务,却没想到她早就雇了几个很厉害的人为她打理环球,并立下遗嘱把公司和所有财产留给她儿子,我恨不得一刀刀剐了她,我发誓,总有一天,她欠我的,萧家欠我的,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萧老爷沉浸在往事里,埋藏在心里半辈子的话像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啦的倾吐出来,这么多年,他藏着这些事,也很累。而说完这番话,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里似乎舒坦许多。
“其实你错了。”从萧老爷子口中听到这些陈年旧事,萧策并不意外,面沉如水的说,“当年,女乃女乃知道你在外有了儿子却不让你带回萧家,其实是想保护那个孩子,若是让你带回来,那个孩子必死无疑,祖女乃女乃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至于女乃女乃的遗嘱和在女乃女乃死后接手环球的人也是祖女乃女乃安排的,女乃女乃是个善良的人,她觉得愧对你,又知道祖女乃女乃不会放过你的儿子,于是做了一场戏让祖女乃女乃以为她亲自出手解决了那个孩子,这才保住了你儿子一条命,而女乃女乃却并未将她做得这些告诉你,就连后来被你下毒送进了精神病院,她也没有怪过你。”
萧老爷子惶然抬头,惊愕的长大嘴,“不,不可能,怎么,怎么可能……她从来没说过……”
萧策叹息着摇摇头,“你觉得,到了今时今日,我还有骗你的必要么?”
是啊!到了这番田地,萧策何必骗他!
可是,为什么?
萧素素,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让我以为你冷酷无情?为什么让我恨你?
你,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吧……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编织的一张网,困住了自己,也困死了她。
素素,你是怕,爱上我么?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萧老爷目光呆滞的坐在竹椅中,仿佛被抽去了灵魂,沟壑丛生的眼角流下温热的泪水,落在枯瘦的手背上。
“萧广,走吧!”望着天边的彩霞,萧策微抿着嘴唇,转身离去。
萧广紧跟其后,低声道,“就这样放了他?”
残阳如血,黑色的风衣在红辉蹁跹起舞。
他的声音迤逦宛若那漫天红光,“让他在回忆中悔恨,比杀了他更残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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