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边刚露出丝鱼肚白,北风比起昨天又强了些,司徒嫣早起做饭时,冻得手都伸不出来。看着院子中坚持打拳的四人,这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持之以恒的精神,让她觉得即心喜又心安。紧了紧棉衣的领子这才钻进灶房。明儿个就是大雪节气,又要赶集要是天儿再冷上几分,在外面卖上半天的东西,怕几人都要冻坏的,想着这些司徒嫣不免有些担心。虽说李家四个和司徒嫣都已经穿上棉衣,可头脸都露在外面,站久了还是会冷的。一时间心绪不宁差点儿将早饭都做糊了。直到吃早饭时,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小五,是不是有啥心事儿?”大郎今儿个要做喜旺糕,心里有事儿没注意到小妹的不同,二郎、四郎一向的粗心,只有心细的三郎了小妹的心不在焉。被三郎这么一说,四人一起抬头望着司徒嫣,眼中都带着担忧。“俺没啥事儿,只是担心明个儿的天儿,也不知会不会下雪?”司徒嫣话说的有些无奈。“不怕的,明儿个俺和大哥一起去赶集,小五和小三、小四呆在家。俺不怕冻。”二郎拍着胸,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老二说的对,卖个点心,俺和老二就行。”李大郎也担心的天气,怕弟妹们冻坏了。“不只是卖点心,还有俺让婶子们帮着做的‘棉靴’。所以明儿个赶集卖东西,哥哥们都要去。”司徒嫣借着这个空档儿,把明儿个的安排和几个人好好说了一下。
“大哥和四哥一起去卖‘喜旺糕’,二哥和三哥一起卖‘棉靴’,就按俺教的吆喝,……”司徒嫣教了有一个时辰,几人这才全记下了。
二郎没有去挖窖,拿着斧子进山去砍柴,这些日子柴用的有些多,家里过冬的虽够了,但去县学里换废纸的有些不太够用。
司徒嫣留下三郎和四郎,将昨晚从戒指里取出的麻絮纸与和好的浆糊放在炕桌上。
“三哥、四哥,俺教你们糊纸袋,卖点心时,好能用这些纸袋装。”
“小五,这是啥纸啊?”四郎没见过这种纸,看着有些奇怪。
“这叫麻絮纸,不好写字,用来装些吃食刚好。而且价钱便宜。”
“那这个木头块上刻着的是啥字?”三郎对刻着“福”字的木块感到好奇。
“这上面刻的是‘福’字,俺们家摆的摊子就叫李福记,以后俺们家卖的东西,都印个福字,这样也是一种宣传。”司徒嫣耐心的解释着。
“小五,啥叫‘宣传’?”
司徒嫣被问的一楞,总不能告诉哥哥们这“宣传”指的是:公关或广告。运用各种符号传播一定的观念以影响人们的思想和行动的社会行为等这些只出现在现代的词汇。
想了想这才解释道,“这‘宣传’就是让买东西的人能记住俺们,让那些走过路过的人能有个印象,就算他这次没买,也许下次说不定他就想买了。等他想买时,也好能找得着地儿。”
“俺还是不大懂?”
“小四,懂不懂的有啥关系,俺们还是抓紧时间糊纸袋。”
司徒嫣见二人不问了,这才教他们如何糊纸袋,这二人倒是聪明,不过学了小半个时辰,三郎已经做的有模有样,四郎虽然做的有些慢,但也没啥错处。又去灶房看了看大郎做的点心,见一切都没啥问题,这才躲进东次间做起了“雷锋帽”。
这还是她早上吃饭时,刚刚想到的,前世在部队时,一入了冬,就会换上冬常服,而冬常服中的棉帽样式,现在用起来刚刚好。
从戒指里拿出布头和下等棉花,照着前世部队55式冬常服中的棉帽,做成雷锋帽的样式。
这样的棉帽有:帽顶、前额、护耳、下巴带,样式虽然笨拙些,但保暖效果最好。又多做了六个棉口罩。一直忙到申时初,太阳都已经快落山了才收了针。刚下炕起身活动一下就听到院门响了起来。
以为哥哥们能去开门,可等了会儿仍不见有人动,听着福婶儿的声音从院门外传了进来,忙跑去开门。
福婶儿、阿牛婶儿和四婶儿背着篓子站在院门外,司徒嫣听了听声音,知道哥哥们这会儿都不在家,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先将三人让进了堂屋,“婶子们快进来!”接过几人背着的篓子,进了灶间盛了三碗热水,这才坐在炕边和三人聊天。
福婶儿喝了口热水,这才开口,“丫头,棉鞋已经做好了,这些个日子家里事情多,没倒开空儿,就做了20双,你看看。”边说边将鞋从篓子里拿了出来,司徒嫣将20双鞋都摆了出来,男鞋(按42码),做了10双,上面绣着翠竹;女鞋(按36码),做了10双,上面绣着梅花。
“婶子们这活儿做的可真好,俺一定能卖上个好价钱。婶子们先喝水等俺一下,俺去拿钱。”也不等几人拦,忙下了炕回了东次间。
三位婶子笑着摇了摇头,连声叮嘱着“慢着点儿!”“不急!”之类的话。
司徒嫣回了东次间,从戒指里数出200个钱,用个布袋子装着,又将整理出来的碎布、布头和棉花装了三大包,一起带了出来。将钱袋子递给了福婶儿,“婶子,这是一半的工钱200文,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做了多少双鞋您最清楚,这钱就由福婶儿去分。这三包是用来做鞋用的碎布、棉花,等会儿走时婶子们带了去再细细分分。”
三位婶子都不肯收,阿牛婶儿和四婶儿是想着自个儿当家的去服力役时,司徒嫣已经给他们送过钱了,她们这会儿哪还能再要钱。福婶儿担心东西卖不出去,怕司徒嫣心里上火。三人目的不同,可都是诚心推拒的。
“婶子们别和俺客气了,俺心里有数呢。”司徒嫣将钱袋子往福婶儿手里一放,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福婶儿并不知另两人的心思,见司徒嫣一片诚意,也就不推了,当着司徒嫣的面就将阿牛婶儿的50文和四婶儿的50文给他们分了。这才将自己的那份揣进怀里。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福婶儿就领着二人离开了。才走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阿牛婶儿和四婶儿又折了回来,说什么也不肯收工钱。
“小五,之前你叔去服役时,已经给了一百文钱,这钱俺说啥也不能要。”阿牛婶儿将钱硬要塞给司徒嫣。四婶子也在一边推让。
“婶子们听俺说,这工钱只有一半,另一半俺就不给了,这样婶子们也不白忙活,婶子们有了这工钱,买些过冬的粮食、肉啥的,等叔们回来时也好补补身子不是?这往后俺求着婶子们的地方多着呢,快别客套了。等下掉在地上,这黑灯瞎火的可不好找。”
两人听着这样也行,连着道谢这才装着银钱各自回家。
送走二人,司徒嫣才得了空儿做晚饭。进了灶房才,李大郎几个还没回来,想着这天都黑了,几人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心里有些着急,就从灶房里转了出来,打算出门去找找,人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到有人拍院门,听声音知道是四回来了。
开了院门,看着李家四各背着一大捆柴,不知是该高兴他们知道找活干,还是该气他们不知道爱护身体。“还是算了,这穷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样的。”心里这么想,劝说的话就又咽了。
吃过晚饭,四人继续读书认字,忙了一天,四人还是精神气儿十足一点儿不见累。
百家姓背了这些日子,也有近百个字了,几人都很用心。
“小五,俺今儿个去砍柴,碰到山娃子哥,本来想给他背段《百家姓》,想着家规里的低调做人,硬是忍着没出声,憋得俺那个难受。”二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得司徒嫣捂着嘴偷乐。
李大郎笑着点了二郎的头一下,“就你好显大眼儿,山娃子几个都跟那老秀才认过几个字,就俺们几个大字不识的,这会儿你倒去显,也不怕丢人。”
“有啥丢人的?小五说过,‘活到老,学到老’俺现在开始努力学,一定比他们强。”
“二哥说的对。”司徒嫣给了李二郎一个鼓励的眼神儿,“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俺现在说的这些,哥哥们可能还不明白,只要多读书,以后自然就明白了,俗话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种粟。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出门莫愁无随从,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对,‘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三郎跟着大声学着,倒让司徒嫣对他另眼相看,这几句最重要的就是这最后一句,没想到三郎能听的明白。这四人读书,三郎是四人中学的最快最好的。如果四人将来有哪个能入仕,这三郎是最有希望的一个。
和往常一样,学了二个时辰,司徒嫣又叮嘱了一番卖东西要注意的地方,几人这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