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就听见二郎的叫声,“小五,咋还不回来?”
“二哥,你急个啥,小五想是累了,这会儿还不知坐在哪歇着呢,大哥不是热了饼子,你要是饿就先吃。”三郎心里急,心里有些怪二哥拉着他出门,不然他也可以陪着小妹进山,也不会儿都这会儿还不见人影,这心里烦,就有些犯冲。
“小三你啥个意思,俺哪说俺饿了,俺是着急,怕小五进山又出了啥事儿?”
“行了,都别吵了!”李大郎心里也急,又见弟弟们吵嘴,更是有气,“小三去把门锁了,俺们都进山去找找。小五有雪狼跟着应该出不了啥事儿,俺就是怕她背的东西多,这会儿在哪歇脚呢?”
“哥,俺回来了。”司徒嫣已经快到门口,哪能再让几人真的出了门,忙叫了一声,紧跑了几步进了院子。
“小五,你是不是摔着了,这咋一身的土?”三郎站的离门最近,一眼就发现司徒嫣身上沾的草碎土灰,小妹是最爱干净的,就算进山也不会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这一定是出了啥事儿。
“没事儿,刚挖草药沾的,忘了扑噜。”司徒嫣边说,边用手拍了拍衣裳,“哥哥们饿了吧,俺看到一株稀罕的草药,挖药时要特别,所以就耽搁了一会儿。”
“小五,你别忙了,俺们不饿,大哥热了饼子还做了菜汤。”三郎帮司徒嫣打了水,就在院子里看着她洗了手脸。
二郎和四郎帮着把篓子放在一边,司徒嫣采的草药是不让四兄弟碰的,一是他们不懂药性,有些药喜阴,有些喜阳,要是乱放乱晒的反而失了药效。
吃了午饭,司徒嫣这才看到二郎一直低着头不出声,“二哥这是咋了?”
“馋的呗!”三郎这会儿还在生二郎的气,要不是二郎拉着他去摘槐花、榆钱他就跟着小妹进山,也不会让小妹受累了。别人没发现,他给小妹倒水洗手时看的清楚,小妹手上有伤,虽然不明显,但他还是看到了,只是他看出小妹不想人知道,所以他也没敢提。
“小三,你啥意思?俺是想吃小五做的榆钱槐花饼子,难道你们不想?就你心疼小五,俺也是她二哥,她累着了俺也心疼。”二郎急的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二哥、三哥你们这是干啥,这好好的咋还吵上了。今天回来晚了,是俺忘了时辰,有错的那也是俺,跟二哥、三哥都没啥关系。你们要是想怪,就怪俺好了。俺给你们赔不是。”
“小五,俺只是担心你,没怪你,都是俺的错。”二郎和三郎见小妹一脸的委屈,都要哭了,心里急的不行,两人一口同声跟司徒嫣认错,话一出口两人这才发觉他们都只是心急小妹,心里那点儿不愉快也就散了。
“这一家人上牙碰下牙也是难免的,可也不能真的红了脸,这吵架无好话,要是真伤了和气那多划不来。别说二哥想吃榆钱槐花饼子,就是俺也馋了好几天了,要不是看哥哥们忙,俺早让二哥去摘了。三哥是心里急,怕俺出啥事儿,都是关心家里人不是?”被司徒嫣这么一说,两人有了台阶,自然一笑泯恩仇。
司徒嫣见没啥事儿了,吃了饭,就回屋去歇着了,她今天可真是累着了。李大郎还是叫了二郎和三郎,好好训了两人一顿,还让两人举着家法在堂屋地上罚跪。二人也知是自己不对,心甘情愿的受罚,四郎心里不好受,也跟着跪。大郎觉得自己没把弟弟们教好,最该罚的就是自己,所以一开始就陪着几人跪着,等司徒嫣睡醒,这才知道几人罚了跪,对李大郎这样的处理还是很高兴的,有过要罚有功要奖,这才能服人。
大定二十二年,三月十三谷雨,司徒嫣家后院的稻秧已经种下有半个多月,已经开始返青,是放鱼苗的时候了。这天司徒嫣让二郎赶车和四郎一起去网鱼。
春天的河边,翠绿的芦苇荡随风摇曳,水鸭野鸟穿梭其间。想着背篓里的饼子和水袋,看着眼前天然的美景,让司徒嫣徒增一丝和同学一起去春游的感觉。
前几天才下过雨,这会儿的河水比去年时河面略宽些,司徒嫣下了骡车,拿着鱼网往河边走去。
“小五,快过来,这里有船!”去年来网鱼,四郎没能来,这次小妹能叫他来,这一路上就高兴的手舞足蹈,骡车刚一停,人就直接蹦了下去,跑去了河边,这会儿发现了船跳着脚的让司徒嫣看。
司徒嫣也有些好奇,紧走了两步,果见一艘小船被掩在了芦苇荡中。
“这可能是别人放在这儿用来打鱼的。”
“小五,这会儿没有人,要不俺们借来使使。”
“也行,只是这船太小了,坐不下俺们三个,要不你和二哥坐吧。只是要喽,别翻了船。这河水看着浅,说不定里面是个啥样儿。”
“小五,俺不去留下来帮你网鱼。”李二郎没划过船,有些担心。
四郎见二哥和小五都不肯去,有些心急,“小五,二哥不去,那俺俩去,咱这次把网往河中间撒,说不定一网就能有不少的鱼。”
“那行,可是四哥要听俺的,这上了船的可不能乱动。”
四郎一听小妹同意,乐得直点头。两人将船从芦苇荡里拉了出来,的上了船,这小船没有桨,只有一支木头的橹,四郎也没有划过船,刚上船时船身一阵摇晃,吓得他大叫一声,要不是司徒嫣拉着他坐下,这会儿人早栽到河里了。
岸上的二郎吓得直嚷着让他们赶紧上来,别真掉下了河再受了凉。
司徒嫣摇了摇手,示意没事儿,这才站起身试着撑了一下橹,还好这船小,虽然司徒嫣力气小,可也撑得动。划动间,船已近河中,将鱼网撒下,一头系在船上,这收网凭着司徒嫣一人可拉不动,所以将鱼网的绳子又接了一条长些的,拉去岸上给了李二郎。
来回了一趟,四郎这才安稳些,也会帮着司徒嫣撑橹。河中的鱼要比河边的大,而且还多,一网下去就有三、四十条,而且还有一条二斤多的大鲤鱼。将鱼放进装了水的桶子里,三人来来回回的忙了一个时辰,150多条小鱼,4条大鱼就都装到了骡车上。
“四哥你先上去,俺去河中的滩头上看看。”
“小五,俺陪你去。你一个人俺不放心?”二郎将四郎拉上了岸坚持要陪司徒嫣去。
“不用的,二哥你和四哥在河边上的芦苇荡里再看看,有没有野鸭蛋?俺刚才看河中的滩头上好像就有。”
“那你可点儿的。”二郎担心的看着小妹将船划到河中,见人平安上去了,这才拉着四郎去找野鸭蛋。
刚才打鱼时,司徒嫣恍惚间扫过一眼,好像看到野鸭飞过,所以才想起上来看看有没有野鸭蛋。
这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一窝,一共九个,并没有发现孵化它们的父母,将蛋取出五个,也算给这窝野鸭留了传承。
将船划到岸边,二郎和四郎一起扶着司徒嫣下了船,将船又拉回芦苇荡藏好,司徒嫣把自己身上的饼子留了两张下来,也算给了租船的银钱,这才和二郎、四郎赶着车往回走。
“小五,你真行,一下子就找到了五个野鸭蛋,俺和二哥一个都没找到。”
“俺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凑巧而已。不过四哥,俺刚听二哥说,才知你不会水。那以后可不能再上河里了。”
“俺们村没有河,村里没几个人会,俺记得好像只有小羊儿会,那还是小时候跟着他娘回姥家时学的。”
“四哥也想学?”
“想,要是俺也会水的,到时就不怕坐船,还能帮着小五网鱼。”四郎因着刚才没能帮上忙,还大喊大叫的事儿,有些内疚和羞赧。他这个当四哥的,还没有小妹勇敢,越想越觉得丢脸,低着头不敢看司徒嫣。
“这有啥的,等哪天得了空,俺教四哥。”
“小五,你会浮水?”司徒嫣看四郎难受,一时大意,说溜了嘴,这可是古代,男子都未必会浮水,更何况是她这个女娃子。
“俺哥会,俺看着好像不难。”司徒嫣含糊其辞将话给岔了开去。见四郎和二郎都没在问,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将小鱼倒进了稻田里,又撒了些鱼饲料,这才将大鱼洗出来,切成两段红烧了三条,另一条熬了锅鱼汤。将红烧的给福婶儿、阿牛婶儿、四婶子各分去了些,留了两条鱼头一条鱼尾给四兄弟。熬的鱼汤都给亮子家送了去,给亮子和毛头补补身子。
四兄弟给几家送了东西回来,一家人这才围着炕桌吃晚饭。用饼子沾着红烧鱼汤,就着鱼肉吃的满嘴流油。李二郎更是连盘底子都用饼子黝了个干净。
司徒嫣家吃的香,村正家可就没那么香了,李旺财的今天明着去看公爹,实则去李旺福家蹭饭。又赶上李大郎送了鱼去,更是整个人将鱼霸在了自己桌上,三两下的将鱼吃了个干净。等福婶儿上桌时,只剩一堆鱼骨头了。气得福婶儿也没了好脸色。吃过饭就将人撵了回去。
“当家的,你说这二弟妹做的叫个啥事儿,丫头送来的鱼,连爹都舍不得吃,想着给小羊儿几个孙子留着,她可好,一人把着不说,还全吃了个干净。”福婶儿一边洗碗一边念叨。
其实村正心里也有气,可那是他弟妹,弟弟又不在家,他能咋办?而且爹当时看着也没吭声。
“俺可说好了,她要是再来,俺可不给她留饭,她可倒好,俺们这儿饭一好她就来看爹,平日里咋不见她来。”
“行了,你看着弄。这都吃了,你还能让她吐出来不成?”村正敲了敲烟袋锅子,转身进了里间。
“老大,这老二不在家的,你就别和那货计较了。她下次来,俺也不留她饭,只是桂山要是过来,你就给他加个碗。也是你这当大伯的心意。”
“爹,俺记得了。”
阿牛婶儿家和四婶子家就简单多了,都是一家三口热热呼呼吃着糊糊就着鱼。
亮子家毛头喝着鱼汤,乐得直拍手,比起大人百般心思,孩子反而是最容易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