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吴谨摔马一事,并不像司徒嫣想的这般简单。三天后,一些疯言疯语就传遍了整个西北大军。
“你们可是有所不知,人家吴队率怕大比输了,竟然故意将腿给摔断了,这下连比都不用比了!”
“没那个能耐,就别在老子面前充什么大瓣蒜,以为有将军大人撑腰,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可不是,除了会点收买人心的能耐,还会啥,这要是上了战场,那就是沾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
至从吴谨受伤后,这样的冷嘲热讽,没有一刻停歇过,甚至在边城里的端木玄都有所耳闻,他本想出面解决此事,却被司徒嫣给拦了下来。
这事儿,她要亲手解决,不只要解决,还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
这事情在司徒嫣看来,也算不得上什么大事,自然不会影响她的心情,除了帮着吴谨处理军屯事务外,司徒嫣甚至还做起了月饼,明天可就是中秋佳节,是她和吴谨四年来第一次一家团聚过中秋的日子,当然要隆重些。
月饼做了两类,一类是传统月饼,用来分给军屯里关系好的几户。一类是水果馅的,留着和吴谨、栓子一起吃。
中秋一早,司徒嫣请陆明帮着杀了一只羊,将羊腿羊排分开,羊腿晚上赏月时用来烧烤,而羊排加了些孜然,做了个孜然羊排。剩下的羊肉做了些肉夹馍,倒是直接来了个全羊宴。
酒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再弄了四碟凉菜。四盘水果,一桌丰盛的中秋宴就做好了。
天色渐晚,栓子将吴谨从屋里背了出来,三个人围坐在石桌边,一边烤着羊腿,一边吃着肉夹馍,这中秋节倒别有一番滋味。
还没等吃上两口。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守着烤羊腿的雪狼连头都没回,司徒嫣就知来人一定是端木玄。
“这人大过节的不在将军府里收礼。跑我们家来凑什么热闹?”可说归说,人已经来了,总不能再将人请回去,只得和栓子一起去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小兄弟。我来看看仲贤的伤,又赶上过节就顺便给你们送些节礼。只是点子心意,你可不能再退回给我了!”端木玄可还记得,上一次送了一车的礼,等回去时,又拉了一车回去。
“这次当然要收,不然你这般明着跑来蹭饭,不收我岂不是亏了!”将人让进去。这才看到墨风身后跟着久未见面的墨雨。
“墨雨侍卫,这是打京城回来了?不知京中可有什么稀罕事儿?”司徒嫣想是想打听一下朝廷的事儿。也顺便听听京中是否发生什么趣事,毕竟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和吴谨回京城生活了。
“给司徒、吴少爷,请安!”墨雨先给二人行了礼,这才起身站在端木玄身后回话。
“京中一切如常!”墨雨毕竟和司徒嫣还有些生疏,所以也不知道要如何讲。司徒嫣本也未想到能真的能打听出什么,所以墨雨这般她倒也不介意。
给三人加了凳子,六人这才又重新坐定。
“小兄弟,你这羊腿烤得真香!”端木玄看着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腿,直咽口水。
“你还是管着点儿自己的手,不然雪狼可不会放过你!”经司徒嫣一说,端木玄这才看到火堆边的雪狼,正瞪着冷森森的目光看着他,大有他一伸手,就会扑上来的架式。
“这羊腿一共四支,所以有一只是雪狼的,既然这会儿你们来了,你和墨风、墨雨分两只,家兄和我还有栓子分一只!”
“这怎么好?还是我们三人分一只吧!”端木玄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喧宾夺主,于礼不合。
“我们刚吃了不少的肉夹馍,多的也吃不下。而且这还有孜然羊排,味道不比烤羊腿差!”司徒嫣是真的有些吃饱了,所以倒也不介意把自己的那一份儿分出去。
“还有肉夹馍,那给我也来上一块儿?嗯,这羊排也香的很!”端木玄直接下手抓了一块羊排啃了起来,十足的一个吃货,可这举动,倒让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墨风和墨雨也吃啊!别光看着,这里还有月饼呢!”司徒嫣示意栓子招呼着二人,给端木玄倒了酒。
这过节还是人多才热闹,多了端木玄三人,小院里的欢笑声也多了一倍。
雪狼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朝司徒嫣摇尾巴,在它眼中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就是主人做的烧烤了。
“小兄弟,那日仲贤生辰,你一曲琴音,至今令我无法忘怀,今日过节,不如小兄弟再赐曲一首如何?”
“这饭可以白吃,曲子却不能白听,子恒兄打算拿什么谢我?”司徒嫣虽然不介意弹上一曲,可听曲儿也不能白听,她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嫣儿,不得无礼!”吴谨越来越觉得小妹和端木玄之间有些暧昧不清,这样让他很是担心,不由得将话接了过来,“子恒莫怪,嫣儿这般都是让我娇宠惯了!”
“仲贤无需如此,我与小兄弟不分彼此,这般才更亲近!”端木玄难得和佳人相处的这般融洽,哪里会让吴谨搅了去。
吴谨当然知道这样很是亲近,正是因为过于亲近,他才担心,才要阻止。司徒嫣背着吴谨吐了吐舌头,她现在习惯和端木玄开玩笑,倒是把这个保守的兄长给忘了。
“我身无长物,小兄弟又不喜黄白之物,不如我许小兄弟一个承诺,不论何时何地何事,只要小兄弟来求,我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端木玄的这份礼有些重了。司徒嫣当然不会领受,只得笑了一下,“一句玩笑而已。子恒兄切误当真,我这就去取琴!”
司徒嫣认为只是玩笑,端木玄却认真的很,即便是没有赐曲一事,他也甘愿为司徒嫣赴汤蹈火。
“今儿是中秋,那就弹一首与月亮有关的曲子吧!”司徒嫣拨动了一下琴弦,试了一下音准。这才开始抚琴。
“好!”端木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和吴谨一起听着司徒嫣弹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苏轼的一首《水调歌头》,这个时候唱来,最为合适。
墨雨并没有听过司徒嫣弹琴唱曲,没想到司徒还有如此才华,甚至比京城那些名声在外的才女,还略胜一筹,轻拉了一下墨风的衣摆。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墨风当然明白,当初他也是被这琴声打动。甚至从此后还帮着少主追美,看来这回连墨雨也为之动心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端木玄当然是最喜欢这一句了,轻声跟着吟唱,倒也有那么一丝韵味。
一曲终了,司徒嫣走回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说道,“子恒兄只喜欢这一句,可之前的那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自古如此,凡人又哪能强求得来!”
吴谨本来还有些担心,可听着小妹话中的意思,就明白,至少眼下小妹并没有对这端木玄动心,这句话明显有暗示对方不要陷得太深。
端木玄当然也明白,可他才不会轻易放弃。只端着酒杯,大口喝酒,全然不理会司徒嫣的暗示。
“这人还真够无赖的,对他有利的话,他就听,对他不利的,连理都不理!”她虽然生气,可也只气了一会儿,就又和几人聊到了一处。
“为兄生辰之时,嫣儿所弹之曲和今日之曲,曲风又有所不同,如果嫣儿是自学,而非得名师,连为兄都要怀疑了?”吴谨早就觉得蹊跷,那日之后因为军屯之事一直忙着,也没来得及细问,这会儿刚好有时间,自然要打听一二。
“这个兄长无需怀疑,我这个叫做天赋,兄长可是羡慕不来的?李嬷嬷说,我和母亲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甚至比母亲还要聪慧呢!”司徒嫣习惯将事情又攀扯到司徒婉身上,反正这个兄长只要一提到母亲,自然就会偃旗息鼓。
“嫣儿,可是想母亲了?”果然如司徒婉所料,吴谨马上一改之前疑惑的笑容,而一脸严肃的端坐着身子,甚至就连端木玄都收敛了笑容,陪坐于旁。
“嫣儿会常梦到母亲,所以虽然也会思念,但我知道母亲一切安好,所以并不担心!”如果一晚上都要如此,司徒嫣自然是不愿的,所以自然是要劝说几句。
吴谨心疼的抚了抚司徒嫣的头,他的小妹才不过10岁,如果母亲还活着,此时应该正是承欢膝下之时,可如今,小妹却跟着他这个没用的兄长在这边关吃苦,他对不起母亲在天之灵,所以母亲连梦里都不愿见到他。
司徒嫣看的出吴谨眼中的悲伤,每次一提到司徒婉,吴谨就会特别难过。
“兄长,无论母亲身在何方,她都活在你我的心中,母亲她从未怪责过你!”这些话,她说过不只一次,可吴谨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甚至就算是死去的吴德,偶而他还会背着小妹去看望一二。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端木玄也不希望看到吴谨这个样子,这样只会让嫣儿更难受,比起吴谨来,嫣儿可是6岁就失去了生母,甚至是亲眼看到父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样的打击换作别人,就算不疯,也不会像嫣儿这般坚强,可再坚强,嫣儿也只是个孩子。
他拍了拍吴谨的肩,“仲贤,如今你们兄妹就是司徒府的希望,嫣儿还要依靠你这个兄长,你可不能让她伤心难过?”
吴谨刚才一时感促,竟然忽略了小妹的感受,忙收敛心神,朝司徒嫣笑了笑。
司徒嫣朝端木玄感激的点了一下头,吴谨能这么快的恢复,是应该感谢端木玄的相劝。自然也给了他不少的笑脸。
边城军屯六人赏月饮酒,远在河南县福祥村李村正家,四兄弟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也在喝酒赏月,只是他们是想透过月亮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月亮都不知圆了几回了?小五怎么还不回来?”
“今儿有柱叔送节礼来的时候说了,小五过的很好,翻了年应该就能回来了!”大郎本想和李有柱多打听一些小妹的近况,可李有柱嘴紧的很,只告诉他们大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记挂,别的再不肯多说一句。
“那还有好几个月呢?大哥你说,小五会不会也在看着月亮,想着我们?”三郎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天,就有些等不及了。
“会,一定会!”李大郎这些日子心境已经平静了很多,毕竟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京城司徒府打听,有柱叔和翠萍婶子都会告诉他,小妹安好,让他不要牵挂,他看的出,那并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小妹如今过的真的还不错。看着司徒府上下打理的井然有序,也可窥其一二。如果小妹和吴谨出了事,司徒府必然也会乱做一团。
四兄弟如今能安心的守在福祥村也正是因为如此,只是比起其他人,三郎变得比以前更加勤奋,甚至在课业方面比四郎学的还快了一步。就连功夫骑射比大郎也更胜一筹。他对小妹的心思,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丝毫未减,甚至越来越浓烈。
“大哥,你说俺们也是按照小五的法子做的月饼,可这月饼咋就没有小五做的香呢?”二郎觉得吃谁做的东西,都没有小妹做的好吃。
“嗯,俺也这么觉得,小五不只月饼做的好吃,做什么都香!”四郎也有同感。
“爱屋及乌!”三郎最明白这种感觉,四个字概括了所有的意思。
李大郎看了一眼这个三弟,两人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只是都没有明说,四个人一起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继续着独属于他们的思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