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怔了怔,旋即展颜而笑,打趣道,“哦?莫非你见过兰娘?”
霁月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兰娘名动秦淮之时,他尚且是一个孩童,如何会见过她。
“唉!没能一睹兰娘的风采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不过眼前的女子的舞姿倒是真的和传说中的兰娘有几分相似。”霁月喝了口闷酒,自语道。
霁月除了号称尽知江湖事之外,他还有一个很特别的人生信条,那便是阅尽天下美女,霁月的风流佳话在江湖中也是流传甚广。
“天下第一风流的名号你还真是当之无愧。不过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你再仔细看看。”紫衣男子甚是无奈地说了句。
霁月抬眼,仔细看了看,蓦地一惊,酒杯滞在半空之中,“像柳家二小姐柳诗画?”
霁月有一个特别的本事,但凡是他见过的女子,一定会牢记她的神韵。今日柳诗画虽然遮住了面容,但仍然逃不过霁月的眼睛。
紫衣男子满意地点点头,“不,不是像,她就是柳诗画。”
说着,紫衣男子斟了杯酒,淡定地饮下,偷眼去看霁月错愕的神情。
“不会吧?巡抚家的小姐到红船跳舞?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霁月连连摇头。
紫衣男子挑了挑眉,“她身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我倒是十分好奇。”
霁月将目光从柳诗画的身上收回来,诧异地看着紫衣男子,“顾兄?你该不会对这柳家二小姐动了什么心思吧?先是让我去巡抚大宅救她的性命,现在又跑来看她跳舞,你到底安了什么心呀?”
紫衣男子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好奇罢了。”
“好奇?”霁月冷笑了一声,“能让顾兄你好奇的人倒真是不多。因为她是清风楼要杀的人?”
“不,因为她是思兰绝要救的人。”
“你……”霁月“腾”地跳了起来,脸上带着些怒意,“你早就知道思兰绝会去救她?那你为什么还要折腾我一趟,你明明知道我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没什么好感,碰见她就头疼。”
紫衣男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你也说思兰绝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见过她杀人,可曾见过她救人?若不是你亲眼所见,我怎么会相信?”
“这……”这句反问倒是把霁月问住了,能够让思兰绝出手相救的人一定不简单,“你怀疑柳诗画和你要查的事情有关?”
霁月坐回原处,再往舞池之中看去,他忽然也觉得这个女子异常神秘。
紫衣男子点头,“有没有关,还要去巡抚大宅一探究竟。”
“你是打算暴露身份还是打算牺牲色相呢?”霁月嘿嘿一笑,打趣道。
“身份当然不能暴露,一旦暴露身份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紫衣男子倒是没心思和他开玩笑,认真地回答。
“所以,是要牺牲色相了?”霁月抓住这个话题不放,继续问道。
紫衣男子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继续看着舞池中的柳诗画。
霁月自觉无趣,也不再追问,将目光再次落回到舞池之中。
此时,音乐声止,舞步也随之停止,柳诗画微微躬身,行过谢礼之后,淡定地离开舞池。
凤姨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管怎样,冠军算是拿到手里了,至于损失那五千两银子,对于凤姨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保住了烟雨秦淮的名声才是关键。
一切如常所愿,柳诗画以紫烟的身份折下了本次斗舞大会的桂冠,不过,这冠军的头衔对于柳诗画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她无非是为了那五千两银子,为了能够给柳万卿买到那一副《醉卧秦淮》。
得到了自己该得到的东西,柳诗画离开烟雨秦淮。
此时夜色已深,秦淮河上灯火通明,笙歌不断,柳诗画看着河上精致,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
都说兰娘是绝色之姿,然而柳诗画活了两世,在记忆中却未曾见过她一面,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浅吧。
回巡抚大宅的路上会经过一条小巷,夜深时分,这条小巷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响。
走到巷子深处,柳诗画忽然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回头去看,一个人影出现在柳诗画面前,柳诗画吓得一哆嗦,还未来得及惊呼,嘴便被这个人死死地捂住。
“别叫,是我。”说话间,来人放开了柳诗画。
柳诗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定了定神转身去看,站在她面前的人一袭红衣,青色斗笠。
“霁月?你怎么在这里?”柳诗画向后退了两步,这个霁月虽然曾经救过她,但是是敌是友柳诗画的心里也没有把握,更何况,他这个时候忽然出现,的确有些诡异。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欠我的恩,我会让你还的。现在我是来找你还我恩情的。”霁月一脸严肃。
这话霁月倒是确实说过,看来思兰绝说得没错,这个霁月是一个必求回报的人,他果然回来了。
“你想要什么?”对于霁月的索求回报,柳诗画不仅没有吃惊,反而很淡定,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这样也好,这份恩情还给他就再也没有亏欠。
霁月从怀里拿出来两样东西,“帮我救一个人,他身中剧毒,被人追杀。这是解药和他的藏身之地,麻烦二小姐派人将他接回巡抚大宅养伤,伤好之后给他一些盘缠送他去安全的地方。”
柳诗画看了看霁月递的东西,迟疑了片刻。
霁月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事情的缘由我以后会给你解释,现在你是唯一能够救他的人,求姑娘帮个忙。”
交易忽然变成了恳求。柳诗画从霁月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急切。
柳诗画不懂江湖事,可她能够断言这个霁月不像是坏人,至少,他是不想伤害自己的。上一次欠了他一条命,这一次帮他救一个人,也算是公平。
柳诗画从霁月手中接过两样东西,“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证他的安全。”
霁月再次谢过,飞身一纵,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柳诗画加快脚步回到巡抚大宅梅芳院内,派了几名亲信的高手按照霁月的指引去寻那个中毒之人。
大约到了三更天,家丁终于将霁月所谓的朋友带回梅芳院,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柳诗画并没有惊动梅芳院以外的其他人。
柳诗画救回来的这个人正是在烟雨秦淮和霁月把酒对坐的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被带回梅芳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柳诗画特地请了郎中为他把脉,郎中说他是中了一种奇毒,无药可解。既然无解,柳诗画只好试一试霁月给她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