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足两日,白家的人便到了金陵。家主百济因为公务繁忙未抽开身,而大白月腾本就应该随皇上出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在半路向皇上告了假,一路快马加鞭赶来。
和白月腾一起回来的,还有柳万卿唯一的柳行瑾。柳万卿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他和白氏在一起之后,一共生了两个女儿,左盼右盼,终于在最后盼来了一个。所以,柳行瑾是柳家最小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太想要一个的缘故,柳行瑾的出生让柳万卿和白氏都异常的激动,随之而来的,他们二人对柳行瑾异常宠溺,甚至,这个孩子有些被宠得无法无天。
知道柳行瑾六岁那年,白济到金陵见了这个外孙,一见之下,十分头疼,当即决定将他带回京城管教。柳万卿和白氏商议之下,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毕竟白家是当代大儒,让柳行瑾跟在白济身边一定能学到不少知识,有所长进。于是,柳行瑾便去了京城,每年大约只有一到两次回金陵的机会。这一次金陵梅花节,白月腾要来,柳行瑾吵着要跟来,考虑到他也的确很久没有回家了,白济便让白月腾将他带上。
柳行瑾这一回来,柳家上下都忙活起来,小少爷前小少爷后的,全家人围着柳行瑾团团转。
晚上,柳家家宴。一来是给白月腾接风洗尘,二来是欢迎柳行瑾回来,一家团聚团聚。
“小姐,家宴马上开始了,你不去吗?”。阿尘见柳诗画无动于衷,开口问了句。
妙春给他使了使眼色。
阿尘愣了愣,不明白妙春的意思。他刚来柳家,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文章,对于家宴这种事情,柳诗画向来是不参加的。柳万卿和白氏也从来没有邀请过,这么多年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柳诗画没好气地回了句,“人家的家宴,我去做什么。”
阿尘被噎得没话说。
“府上的家宴,小姐向来不去的。”妙春赶紧补了句,生怕阿尘再问下去。
阿尘忽然觉得,柳诗画的心底里藏着太多的痛楚,家宴家宴,她不去,是因为从来没有把自己当过柳家人吗?可是,柳万卿作为柳诗画的亲爹,对于女儿的这种失落也一直无动于衷吗?这么多年,这些苦,柳诗画究竟是怎么忍下的?
看着柳诗画那若无其事的表情,阿尘竟有些心疼,安慰了句,“恩,不去也罢,不就是吃顿饭嘛。不如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吧。”
阿尘这是在给柳诗画宽心。柳诗画却是摇了摇头。阖家团圆,自己却在这院中独自落寞,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又怎会不在意。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白月腾求见。
阿尘一听白月腾来了,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小姐有客人,我先出去了。”
柳诗画本想说待在这里也无妨,还没来得及说,阿尘就已经退了出去。
柳诗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禁觉得阿尘有些奇怪,他似乎一直在刻意的躲着某些人,比如白月腾,比如安定山。
不过,这个时候柳诗画无暇多想,因为白月腾已经从门外进来了。
白月腾是一个典型的书生。白家是书香门第,白月腾自小苦读诗书,加上天赋异禀,早在少年时便成了大燕王朝有名的才子,高中状元。
书生,自是带着书生气的。儒雅,沉稳,一身白色的锦缎长袍,手中一把折扇,彬彬有礼,谦谦君子,完全没有贵族的那种高傲和纨绔气质。
对于这个表哥,柳诗画只见过几次,没有深交,印象却是挺好。
“白,你怎么来了?”柳诗画赶紧起身相迎。
白月腾拱手道,“难得从京城来一趟,自然要来看看你这个表妹呀。”
柳诗画不把白月腾当表哥,可是白月腾这一开口却是已经把柳诗画当做表妹了。
柳诗画怔了怔,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答什么,对于白家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想亲近。
“妙春,快请白坐下,奉茶。”为了打破尴尬,柳诗画淡淡地吩咐了句。
白月腾也不客气,在柳诗画对面坐下。
“白,家宴就要开始了,你怎么有暇跑到我这里来了,还是快些吧,免得让爹和等急了。”白月腾才刚坐下,柳诗画便下了逐客令。
白月腾弯了弯嘴角,“我,有两件事情。第一,宫里有人拖我给你带一样东西;第二,自然是来请你一同去参加家宴,家宴嘛,就是为了一家团聚,你不去,岂不是少了些什么?”
柳诗画有些莫名其妙,宫里的人?柳诗画自打出生起便一直生活在金陵,和宫里的人素无交集,在宫里更是没有什么熟人,怎么会有人拖白月腾带东西呢?
白月腾看出了柳诗画的疑惑,吩咐下人拿上来一个锦盒,双手递给柳诗画,“诗画,这是二皇子拖在下带给你的,临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这件东西亲自交到你手上。”
二皇子?柳诗画仔细想想,想起白月腾是二皇子的伴读,据说和二皇子关系甚密,二皇子拖他带东西倒是很有可能,可奇怪的是,她并不认识这个所谓的二皇子啊。
柳诗画疑惑地将锦盒打开,吓了一跳,长条锦盒里面躺着一柄宝剑,不过这柄宝剑被折为两段,是一把断剑。
“敢问白这是何意?”柳诗画尽力地掩饰住自己的吃惊,淡淡地问道。
白月腾摇摇头,“不知,二爷只吩咐将这锦盒交给你,并未说其它。”
“哦,既然如此,有劳白了。”柳诗画波澜不惊地应了句,随手将锦盒放在旁边,这里面究竟有何用意,想必以后自会解开吧。
白月腾起身说道,“诗画,走吧,我们去吃饭。”
柳诗画摇了摇头,“不,既是家宴。诗画就不打扰了。”
“就因为是家宴,才不能少了你。你若不去,我便在这里一直等你。”白月腾很肯定地说道,看样子他是非要带柳诗画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