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盛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的眼睛,这一刻,真的犹如做梦一般。在皇上身边久了,这种感情,已经不仅仅是主仆那么简单,他看着皇上长大成人,看着他登基为帝,看着他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这种情谊,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皇上,老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有幸再见龙颜。”刹那间,德盛哭得像一个孩子。
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是朕罚得重了,自从你离开皇宫,朕也时常想起你呀。”
德盛使劲地点点头,“有皇上这句话,老奴今生无憾了。”
“哦,对了,皇后说,你知道百里轩的死因?”说过了感情,该说正事了,皇上真的没想到,皇后口中的证人竟然是德盛。
不过,若是一个平常的太监宫女,他们口中的话或许没有什么分量,就算是说的是真相,皇上也会仔细查验一=.==番,然而德盛不同,这种信任,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德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陛下,老奴当日的确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但是事关重大,老奴不敢轻易说出来。这些日子,老奴想尽办法也难见到陛下,幸好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使得老奴得以觐见娘娘,说出真相。”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回到座位上,回到正题,认真地询问百里轩被杀之事。
德盛回话道,“回皇上。那日老奴正好路过御花园,见到轩王爷与辰王爷发生争执,然后……”
皇上将身子往前探了探,“然后怎么样?”
“然后辰王爷推了轩王爷一把,轩王爷不小心撞到了树上。”德盛看似尽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皇上将身子靠了,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这么说来,杀百里轩的不是宁王,而是百里辰?”
德盛似乎还有些疑虑。“不过老奴不确定当时百里轩有没有死。再后来听到有人来了。老奴便匆匆离开了。”
皇上点点头,“没错,百里轩就是因为撞树而死。”
德盛看似大吃一惊,“这……莫非真的是他们相争。谋害了百里轩的性命?”
皇上在认真思考着什么。摆了摆手。“德盛,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容朕想一想如何处置。”
德盛领旨退了出去。
的路上,走到僻静处,德盛恰好遇到了安若展。
“安,老奴按照您的吩咐,一字不差地讲给皇上和皇后听了。”德盛施礼道。
安若展满意地点点头,“好,你放心,回京的事情,我一定全力安排,这一次皇上见了你,一定会念及起往日的情分,到时候皇后把你带回京中,皇上也不会怪罪。”
德盛千恩万谢,“多谢安,多谢安。”
安若展得意地一笑,这一步棋,走得算是十全十美了。
其实,在德盛离宫之后,安家一直和他暗中有所往来,毕竟德盛曾经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就算是被贬,安家也始终相信,他终究还是会有用的。
这一次,安若展想要找一个人指正百里辰,经过几番思量,德盛是最佳人选。指证赵国皇子,这不是小事,就算是罪名坐实,皇上也会十分为难。若是换了旁人,想要三言两语,无凭无据,只凭借着眼睛所见来说服皇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德盛不同,皇上一向信任他,尽管被贬,可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减,更重要的是,表面上,他在这金陵行宫十几年,远离朝堂,自然也就没有利益的纷争,他的话更加可信。
德盛之所以答应安若展的要求,一来他真的是想见皇上一面,至于所谓的回京,他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奢望,正如他自己所说,有生之年,能够再次见到圣颜,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二来,他也不想让皇上孤军奋战,顾染尘被软禁,他知道皇上一定是从心底里不愿意看到这个结局的,他指证百里辰,也算是助皇上一臂之力。
书房内,皇上却并没有那么轻松,本以为知道了真相会看到解决事情的办法,可是从德盛口中说出的这个真相,却实在是让皇上有些头疼。
“皇上打算怎么办?”皇后见皇上一筹莫展,试探着问道。
皇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这事情不简单啊,单凭德盛的一面之词,想要治百里辰的罪,恐怕是太没有说服力了,根本没法向赵国交代。”
皇后点点头,“是呀,臣妾也担心这件事情,凭一个太监的一面之词,去治一国皇子的罪,别说是赵国国君,恐怕就算是赵国百姓也不能答应。”
皇上摆摆手,“朕累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这件事情,容朕再想想。”
皇后退下之后,书房里只剩下皇上一个人,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
“陛下,菱薇郡主求见。”贴身太监又来传信。
“快宣。”听到菱薇来了,皇上一下子来了精神。皇上思量着,赵国的状况,菱薇最熟悉不过了,她来了,或许能有什么妙计来解眼前的围。
今日,菱薇穿了一身水蓝色薄纱襦裙,外面披着大红色锦缎面料的斗篷,头上挽着流云髻,插金色玲珑珠发簪,与在烟雨秦淮那般风尘女子的打扮不同,换上了这身衣服,俨然是一个落落大方的贵族闺秀。
“菱薇见过陛下。”菱薇缓步进入书房,屈膝一拜,声音轻妙,眉目带笑。
皇上见了菱薇,打心底里高兴,尽管心里压着不开心的事情,依然是带着笑容,“朕盼你盼得可真是不容易呀,听靖远侯说,你早就起身来金陵了,怎么今日才到,进了皇宫,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菱薇莞尔回道,“请陛下恕罪,臣女之所以才到,是因为路上有些耽搁,至于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再进京,自然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皇上哈哈大笑,被菱薇哄得十分开心,“是呀,惊喜,你总是能给朕带来惊喜。这次来又给朕带了什么好东西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