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深黑灈石一般的眼眸紧盯着我,先是划过一丝无可奈何、最后是承担一切的包容,说:“柳儿,有我在,没事的。”
还没理会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就从我手中拿走白色瓷瓶,二话不说的就要打开瓶盖。我心想,放她出来,把柳飘飘的血蝴蝶如何害她的事说出来,阎王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呼——她的小命有救了。
随着叶庭深揭开盖子的同时,瓶中的桃妖急不可耐的出来,由于内丹不在,她虚弱的倒在地上。我赶紧扶她,她却像是见了吃人的猛兽一般,怆惶的歪到一边,让我伸出的手抓了空。
与此同时,叶庭深抓住我的胳膊,“柳儿,别再胡闹了。”
胡闹?他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胡闹了,我明明是在救人好不好。每次都不问缘由的就瞎责怪*我,真是太可气了。我愤愤地一用力,挣月兑开他的钳制。
桃妖坐在地上哭哭啼啼,一边抹泪还一边用哀怨且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才是抢走她内丹要杀死她的敌人。
现场的人全都静默不语,有的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眼神,有的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眼神,总之,除了叶庭深、君兰和那位美神仙外,全部人都对我有莫大的意见似的。
真是奇了怪了,我是梦游时刨他们家祖坟,还是借了他们的谷子还他们糠了,这不阴不阳的,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懒得猜测他们的意思,我又走到地上的桃妖面前,说:“喂,你的时间不多了,你有什么冤屈赶快跟秦王说啊,他一定会帮你的。”
秦王突然怒喝道:“杨柳,你可知罪?”那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差点又要震聋我的耳朵。
叶庭深上前一步,抱拳道:“秦王,不管柳儿犯了什么罪,都是我管教无方,我愿替她受罚。”
管教无方,管教你个毛线呐。我愤怒的瞪着叶庭深,虽然他又一次不问缘由的认为我‘胡闹’了,但他说不论什么都愿意替我受罚,又让我实在是恨不起来。
就算是再笨,现在也能猜出些端倪来了。他们对我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怕是和地上的桃妖有关。啊——他们该不会以为我将她收到瓶子里,是要害她吧!
“秦王,您先息怒,先息怒。”
我气急败坏的摇了摇依旧惶恐的桃妖,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丫的还玩沉默似金,“你快点把血蝴蝶取走你内丹的事跟阎王说清楚呀,不然,我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的都成杀人凶手了。”
“秦王先别动怒,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她绝不是那种人。”神仙美男适时开口,清雅干净的声音将大殿中的窒息感缓和不少。
他的话就像冬日里的一道暖阳,一直照进我心里,暖得心都快要化了,我上前两步,真挚的说道:“前辈,谢谢你的信任。”
他微微一笑,清澈的眸子里闪耀着晶亮的光芒,好比天山的雪莲一般清雅、干净,夺人眼目。
叶庭深一把将我拉,面色阴戾,眯起的丹凤眸中划过寒光,用眼神询问我跟那美男是怎么回事?我毫不畏惧的瞪,同样用眼光告诉他:关你屁事。
然而,在垂眸时,心底却是划过一丝难言的苦涩,为什么他可以纵容我,甚至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要替我扛下责罚。
这样的他却也始终不曾相信我,只相信他的眼见为实。
在秦王不耐烦的一声怒吼下,桃妖终于开窍,爬到阎王面前,声泪俱下的讲述她如何被打伤被收进瓶子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说内丹被血蝴蝶抢走之事。而且,她嘴里的恶人不是血蝴蝶,也不是柳飘飘,而是我,杨柳!
此时,那个罪魁祸首‘血蝴蝶’围着柳飘飘飞了进来,她脸上的表情是何其无辜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仿佛在说,你看我多纯洁,多善良,多透明呐。
紧接着一直站在秦王后面的家丁打扮的男人,据说也是亲眼目睹我打伤桃妖然后收了她的目击证人,也是他向秦王告的状。
他们给我的罪名是:利用桃妖善良的本性,趁她在毫无防备之时将她打伤,并趁机收了她,目的是要吞她的内丹,因为人吃了妖的内丹,就等于收了她几百年的全部修行,而我也就因此成了不死之身的神仙了。
我和桃妖近日无冤,往日无仇,她没必要使这苦肉计来陷害我。我跟秦王府里告状的家丁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他也没必要冒着诬告的罪名来害我。那么,同样的道理反说,他们既然没理由害我,当然更没理由冤枉我了。所以他们说的话才更加可信,你想啊,谁会来害你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他们吃饱了撑的吗?
所以啊,现在我要再不知道这盘棋是谁下的,我就不叫杨柳了,干脆叫杨猪头算了。
我走到柳飘飘面前,笑着说:“阿飘,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佩服,佩服。”
她不动声色,淡淡的道:“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今天,终于知道气血上涌是什么滋味,窦娥之冤是什么滋味了,也知道什么叫猫抓兹粑月兑不了爪子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了。这简直是碰瓷领域的最高境界了,有木有。
本来,还寄希望于阎王可以秉公处理,刚正不阿的。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柳飘飘请他表哥,第五殿阎罗王包青天做不在场的证明时,我已经崩溃了。
包青天是她表哥!
妈的,要不要这么狗血。
这到底是他娘的什么世道?
哈——我无语望天天不语。
老天爷啊,下场雪吧,怕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亲白了。
“杨柳,你还有什么话说?”秦王怒目以对,哪里还有方才进门时,他爽朗的大笑着喊我弟妹,夸只有我这样有灵气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叶庭深时那派性情中人的样子。
我不回答他,却是回头看着叶庭深,看进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问:“庭深,他们说的,你信吗?”。
他目光坚定,字字有力,“柳儿,不管你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我都会替你扛着。”
他的话我信。但我要的,在乎的,是他的信任。
我看着他,笑了,打心底里笑了,“不劳叶将军了,我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承担。”我转过身,目光扫过大厅中的所有人,最后定在柳飘飘的身上,大声说:“但我没做过的事,一丝一毫都不会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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