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从今以后,我给你自由。但这个女人想要留在你身边,绝对不行。”木欣华做出有生以来,对儿子的第一次让步。
这一步,不是因为她害怕他的威胁,而是对他过少关心的一种弥补,即便她并不认为自己做得有多么过分。
叶庭深对母亲人生中的第一次让步,并不领情,不容置喙的表达自己的态度,“木氏总裁和杨柳,我只能选一个,不要逼我。”
杨柳再一次成为了他们战争中的矛头,她匆匆掠过木欣华铁青的脸色,心中嚎哭:夫人,我是无辜的,您要是气出个三长两短,可千万不要怪到我头上,要怪就你和你儿子‘积怨太深’,怪你过去管得太严,现在反弹了,不受控制了,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啊啊啊!
木欣华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特别是那双齐膝裙下的腿,像是开了振动一般,抖动匀速,频率快速。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和她,你选一个。”
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说完后心都要空了。
二十二年前,她将自己和另一个女人,放在一起,让他选择。犹记得他当年决绝的样子,他说:“我选她。”
二十二年后,她又将自己和另一个女人放在一起,让人做选择。
不同的是,上次是她的丈夫,这次是她的儿子。
一样的痛彻心扉!一样的呼吸都钝痛!一样的身心俱碎!
她捏紧拳头,屏息等待被选择。这一次,她会再得到同样的答案吗?
叶擎天嘴唇动了动,想要劝说,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终是没说,岁月沉淀的深邃眼眸里有着一丝快如闪电的得意笑容掠过。他看着她隐隐颤抖的身子,真想放声大笑,尽情的嘲笑:木欣华,你也有今天,你也会害怕,你也有脆弱的时候,还以为你的心真是铁石做的呢。
他们都能看到她倔强的骄傲,叶庭深又怎么会看不见,这个永远都冷静、霸道的母亲,今天被他逼成了枯树上的黄叶,仿佛只要一个指头,一口呵出的气,就可以让她从顶端坠落,粉身碎骨。
他何以忍心,虽然他真的恨她,恨她的冷漠无情,恨她的强势,但她终究是他的妈妈,他何以忍心。他回来,不就是为了帮她挽救木氏,让她可以安享晚年吗。
但这场戏,既然已经演到了这里,他就必须演下去。他把心一横,直视着她的眼睛,正要开口,身边的杨柳却抢了先。
“夫人,我想和您打个赌,不知道你敢是不敢?”她音量提高,语气挑衅,眼神很跋扈的说。
杨柳的出声,让即将离弦的利箭弓弦崩断,让现场窒息的空气有了一点氧气,让心神绷得快要折断的几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木欣华绷直的身体终于放松,肩膀软了一分,挺直的背脊也软了一分,但下巴永远如一日的高高抬起,讥诮的目光扫过杨柳,“给我提鞋都不配,还要跟我打赌,你凭什么认为我不答应便是不敢。”从痛中回神,她又恢复那个浑身长满刺的高傲女王,说出的话永远都教人敬谢不敏。
杨柳不理会她的嘲讽,“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到时您对我还是不满意,我杨柳也是有志气的女人,绝不会死乞白赖地留在他身边,我用人格担保,若是得不到你的祝福,我杨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绝不靠近他一步,绝不踏进你木家大门一步,不知您觉得这个赌注怎么样?”
叶庭深本来还很感激她机智化解了矛盾的激化,在听到她的话后,心里一沉,特别是她那句几辈子都不靠近他一步的话,让他的心顿时凉了个透。
‘哈哈哈哈’,木欣华像是听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肆意,笑得鄙夷,“你的人格,算什么?也能为你担保?”顿了一顿接着又道:“给你一个月时间也无妨,就当是报了你对庭深的救命之恩,在这期间,你可以予取予求,只要不太过火,我都能满足你。如果到时你赖皮,相信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那个弟弟活不下去。”
杨柳笑得明朗,笑得灿烂,“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一个月后,就算叶庭深还没有找出凶手,也无法再留她在身边了。她笑得很得意,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一举两得,一绝后患。
木欣华从鼻孔里‘哼’一声,看也不看其他人,抬腿就要走。杨柳挡住她的去路,“夫人,要是你输了呢?”
她又是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一声,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子真的是蠢笨如猪,不由得眼底的憎恶愈深,但既然是赌注,按规矩是得立下,“我亲自给你们操办婚礼,让你风光地嫁到木家,你的儿子将是下一任木氏总裁。”她心底暗笑,笨女人,期望越高,摔下来的时候,越痛。
杨柳窘了,脸微微红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都扯到下一代身上去了。她偷眼瞅一下叶庭深,见他面无表情,虽然有点冷,但至少没动怒。还好,还好,没有怪她多话。
她轻轻一躬身,道:“谢谢夫人。”
木欣华端着高仰的下巴,踩着限量版的高跟鞋,自始自终都没再看叶庭深一眼就走了。
叶擎天安慰了叶庭深几句,又和杨柳说她的赌注实在是太过大胆,胜算是零,但他很喜欢她,愿意帮她,让他们这个星期天回家里吃饭,看能不能缓和一下她和木欣华之间的紧张关系。
杨柳表示谢意时,心里又觉疑惑,这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时时刻刻都在表达对儿子的爱,对儿子女朋友的好感,怎么关键时刻,他都没有出来为他们说一句话呢?就像刚才叶庭深面临选择,他做为最亲的人,却连一句劝解的话都没有,这不符合他为人夫为人父的身份啊。
虽然疑惑,杨柳还是很礼貌的道别:“叶先生,您慢走。”
叶擎天眯眼一笑,打趣的问:“这里有两位叶先生,你叫的是哪个叶先生?”他像对待亲近小辈一样,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很慈详,“叫伯父吧,跟我不用那么生分。”
杨柳假装羞涩的低头,手指绞着衣角,细声道:“伯父慢走。”
很久没有说话的叶庭深搂着她的肩膀,戏谑的用手指弹弹她的脑袋,道:“又不是改口叫爸爸,你害羞什么?”
叶擎天握紧的拳头毫无预兆的突然打上叶庭深的肩膀,在刚开口时就已经伸出手,“女孩子脸皮薄,你小子就知道欺负人家。”
叶庭深对他早有防备,在他握拳的时候,就已经提力,制造热量集中在左肩的位置,等到叶擎天感觉到温度收回手时,才说:“爸,她是不是您儿媳妇还不一定呢,现在就开始护短,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他笑得眼角的鱼尾纹堆起,折射出深深的岁月痕迹,
“臭小子,也就只有杨柳忍得了你。”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送走了那两位,杨柳虚月兑一般的坐到窗户边上。
阳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薄薄地铺在地板上,经过玻璃的过滤,除去刺眼的强光,柔和得像白月光,静静地洒在地上,光是看它们,便教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丽心情。
而倚在窗户上的女子,乌黑长发披散在肩膀,白皙无暇的皮肤更显晶莹剔透,如黛的眉,如杏的眼,如湖泊清澈的眸子,如小山挺翘的鼻,如玫瑰的唇,这样一张脸,比外面的阳光还有明朗耀眼,比里面的月光还要柔美旖旎,教人一看之,就不舍挪开。
看書惘小说首发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