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明叔终于模清那日卖鲈鱼的夫妻所上的花舫,幕后金主是谁;二是苏定方离开了建邺,那说明他们苏家不会再寻思捉她去冲喜了;三是黄鹤亲自置办了礼品,先行到左府拜会,为左灵茵母女挣足了面子;四是在左周旋之下,齐青玉终于获得了为左太制作簪饰的机会。
对于齐青玉来说,此次建邺之行目的就是为左太制簪,至于其它都是意外之数。
虽然相南说是好消息,可是喜忧参半。
齐青玉便问:“是不是卖鲈鱼那两人不好处置?”
相南露出嗤笑,“他们?早被小本扔山上喂野兽了。”
听口气,他们根本不会把这种小角色放在眼内,那么就是幕后金主让人顾忌了。
“不用说了,我只是商人。”相南咂模一会儿,大概想告诉齐青玉一些内幕,可是被齐青玉~截住。
“好吧。”相南突然笑了笑,那怪异的表情好像是感激齐青玉阻止了他,也庆幸自己忍住没说出来一般。
其实黄鹤会不会随齐青玉回豫章,实在难说,毕竟他的身份已经在建邺暴光了,堂堂功勋贵胄在小小的豫章齐家出没,算怎么个回事。
只会令她无地自容。他必定是要离开的。
齐青玉便没多想这些事。
约半个时辰后,左府来了人。
曾氏与齐青玉一同接待。
来的是见过的左实。
齐青玉听他作自我介绍,才知他是从季府陪嫁到左府的。原先替左守着陪嫁的田庄,后来被左钰提调到左府充任副管家,赐给左姓,协助左管理家宅。为人相当圆滑,却也厚道,深得主人家欢心。
齐青玉心里越发舒畅与感激,人家贵族大家,这般待身份卑微的她,分明已有知遇之恩了,如今黄鹤与左灵茵的姻缘虽没她的功劳。但也是落了一份惦记。
同时齐青玉觉得左这其间不显山露水的安排。实在是大气沉稳。
若左实上次来时便表露身份,她断不会有这样的触动。
施恩布德真是要层层递进,一下子送给别人一柄玉如意,也见不得别人记着你的好。
齐青玉自觉受教了。
左实捎来一封书信。是左亲笔。
真是字如其人。端庄秀丽。笔触轻盈,字体绢秀。
信中云其对齐青玉寄予厚望,让她先行绘制套簪图样。宜画二副,以供鉴选。准备妥当后,再过府细谈。
又叮咛过府当日,一定谨言慎行,端正身份。齐曾氏身子抱恙,便不劳她去了。
得了左的准信,齐青玉心头大石终于落下,又将信笺双手捧给曾氏过目。
曾氏看后,诸多感触,却不似先前那样窘迫无措失礼于人了,致礼道:“真是劳烦左总管了,的意思我已明白。请转告,妾身一定会协助好女儿画出适合的图样,绝不负之厚望。”
左实回礼,又问及齐青玉大概几日能好。
齐青玉回说明日。
左实便道,明日辰时中会差左府马车来接。
如此商定后,曾氏及齐青玉一同送左实离开,再有打赏时,左实却不要了。
齐青玉没勉强,待左实走,回东厢张罗画图样。
曾氏在旁帮忙,因为她知道画哪个部位需要用哪种毛笔,又吩咐陈芝仔细学习。
就不知陈芝可有学得如福芹快,因福芹从小有随兄长张嘉禾读书,多少吃过些儿墨水。
齐青玉不置一词,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寓意深长、喜庆吉祥的纹饰。老人家年轻时再奢华,上了年纪后都爱简单,可这一整套簪饰不仅是给太簪在髻上挂在身上那么简单,它们更是左府的面子。
因先前有了一套以龟鹤延年为主题的图样,她便寻思画一副更耀目华贵的来。
还是以圆润的白珍珠为主,但别出心裁地在底层錾花镂空托上点出了十六个小槽,以供镶碎宝石之用。
至于镶何种色泽的宝石,齐青玉又反复对比了不下十次,最终从七色中选取了红色。
年少宜用有菱有角的珠宝点缀,但太就得用圆形的,代表正大方圆,寄寓福寿无比,再说这圆形也与八卦形状相合。
为了昌隆福泽子孙后代,所以首饰的的件数必须是单数。
有阴有阳,阴阳调和,家宅安康。
齐青玉细心地计较着,髻上十支,耳珰一双,诰命朝珠一串、手镯三只方好。
齐青玉猜想到时太除了戴上成套珍珠搭配的手镯外,还会带玉镯和金手镯。
玉与金是贵妇人的标配,应金玉满堂之昌盛。
所涉及的工艺中累丝是最繁复的,像鎏金、錾花和镶嵌,桃夭斋的工匠便可胜任,但这累丝……
曾氏看到齐青玉的定稿,还没上色,就已经显出富丽堂皇的雏形来,心猛地一缩,惊得脸色苍白,“六丫头,这工艺可是难啊!”像那个复杂的累丝八宝凤头纹饰,桃夭斋都有五年没制过了。这眼下不知道可有工匠能担此重任?
“没关系,现在才五月初,四个月绰绰有余了。”齐青玉上一世已经将这些制簪所涉及的技艺练习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自是不用担心。但她也是有顾虑,没有采用掐丝工艺去制最重要的金树福寿八宝凤头攒珠顶簪,那是比累丝还要耗时耗力。
她边说边在图样左下角用正楷写上套簪的名字,落款豫章齐家六姑娘青玉。
“可是那些精通累丝技艺的老师傅已经病故了,单凭你一人……”曾氏忧虑重重,到时若制不出来丢了营生不要紧,怕是要掉脑袋的。
“母亲放心,待母亲处理好家事后,我就请救祖母让我到南浦别院去住。”齐青玉都计划好了,把小菊、清心还有三婶子的事情处置妥当,就搬到幽静的别院去住,专心致志地制作左太的簪饰。
那些内宅的阴谋诡计,让它们见鬼去吧。
曾氏见齐青玉信心十足,踌躇满志,便不再有意见,强自敛定心神,转而平静地跟陈芝说:“你都瞅见了。”
陈芝目不转睛地盯着齐青玉画的精美华丽的图样,失了神。任曾氏唤了两声,依然反应不,还是李子扯了她一把,她才蓦然清醒,连忙欠身:“太太,奴婢,对不起,奴婢见识不广,这才闪了神。”
“没关系,你看你六姑娘,可是与外头那些无所事事、专爱斗嘴捣蛋的小姑娘不一样。你以后侍候左右,不止要仔细,还得长心眼。你可明白?”曾氏心想,这陈芝既然与齐青玉有缘,若是当不来差,回头还是先让福芹来照应。为陈芝家事所出的银子就算了,还她自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