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煜伸出冻得有些僵硬的手,伸手拉起门环,一下下的扣响。
“少,世子爷还在里面。”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小丫头,打扮俊俏,脸色红润,看向谢梵煜的眼神却带了些轻蔑和讽意。
谢梵煜看也不看她,索性放下门环,重重的拍起门来。
那丫鬟叫纤纤,谢梵煜不认识,谢梵烟却应该认识的。
以前也是陈瑾瑜身边端茶倒水伺候的人。
丘漓月进门,陈瑾瑜拨给了丘漓月,无论是对丘漓月来说,还是对这丫鬟本身来说,都是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荣耀。
谢梵煜的不理会、不重视,让纤纤顿时感觉受了委屈,心里气愤,扭着手里的帕子,心里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当自己是以前的少,府里人谁不知道,世子爷有了新人,还有之前那个传闻……老面上不计较,之后不知怎么磋磨你,哼,看你以后怎么哭!”
只是到底不敢说出来,只站在一边等着看戏。
门被打开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谢梵煜不由得后退一步。
露出一张带着冷意的俊容,陈瑾瑜亲自开的门。
“世子爷,方才少敲门时候婢子劝了半天,可是少还是不听,执意打扰世子爷与丘姨娘,世子爷恕婢子罪。”见门开了,纤纤连忙上去给陈瑾瑜行了礼,一面急急道。
哼,恕你的罪,你都把罪责推给我了,恕你个头!谢梵煜听得心里冒火。
“既然知道她是少,少做的事,区区一个婢子,也是能过问的了么?”陈瑾瑜眼里望着谢梵煜,话却是对着纤纤说的。
谢梵煜和纤纤都愣住了。
纤纤先反应,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声音都发颤:“婢子该死。”
的确是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世子爷对少百般维护,那也罢了,怎么如今还是这样。
这毛病是治不了了么?
谢梵煜听见陈瑾瑜维护自己,心里不禁开心的一跳,只是一想起来方才跪在雪地的脂容,谢梵煜又将自己还未展示出来的笑容收了。
“爷。”谢梵煜这样开口,竟觉出了几分别扭,可是自己之前就是这样唤付青彤的,这样叫应该无错吧。“脂容我叫她了。”
陈瑾瑜却看着面前的妻,有一瞬的怔忡,“爷。”这是在叫自己么?
以前的她不是只会冷冰冰的那一句“世子”么。
还有,叫了自己之后那扭捏的表情,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少怎么站在外面,进来说话吧,外面那么凉。”不等陈瑾瑜开口,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香风走近自己,水一样的人。
“不,我不进去。”
谢梵煜看着出现在陈瑾瑜身后的,带着几分敌意和戒备,这个就是和抢姐夫的!
“我就是来说一声,脂容被我带走了,还有,脂容是我的人,以后要罚要打,也先得让我同意了再说!”谢梵煜努力装出气势。
“是婢妾的错,少该骂婢妾,脂容不过与婢妾发生几句口执,就让爷碰到了,爷也不是有意要罚的,是婢妾没有说清楚,少息怒。”丘漓月在室内穿的单薄,却顶着寒风走上去,端端正正的给谢梵煜行了个礼。
受不了受不了!谢梵煜心里抓狂。
单薄的身子,水葱一般的身段,温柔的几乎可以融化这冰雪的声音。
这就是月华居的主人么?
自己竟然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以为全天下的姨娘都是付青彤纳的那几位,泼辣凌厉,人前人后都要跟自己争一个长短。
若是罚了自己的丫鬟,定然只会嚣张的说“偏罚了怎么样。”然后仗着付青彤的袒护洋洋得意。
谁还会占尽上风,再来赔罪?
只有这个吧。
谢梵煜只得僵硬着表情,“知错就好,希望没有下次了。”
一旁的陈瑾瑜倒是挑了挑眉,今天自己这个妻,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
这样想着,原本打算的警告几句也未说出口,只是盯着谢梵烟。
谢梵煜知道这件事算是了了,毕竟这姨娘都赔罪了,而世子爷也没多说什么。可是难道现在就该这样的走了么?
谢梵煜又有些不甘心。
盯着这个,又看了看陈瑾瑜。
虽然不在了,可是这具身体起码还在,难道就这样纵容姐夫和这个?
是了,姐夫这两日态度变化,也一定是因为这个臭的出现!
可是要怎么办呢?
若是按照以往的自己,定会强行将付青彤从别的妾氏院里带走,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沾沾自喜,以为这是立威,后来才发觉这样不仅让付青彤越来越厌烦自己,更会让付青彤暗地里往妾氏的院里跑的更勤。
同样的法子不能再使了。
罢了,先行撤退,容想到好的法子再慢慢解决吧。
谢梵煜有些头疼的想着,只好不甘不愿的道,“那我看脂容了,你们也都进去吧。”
“进去”两个字,咬的极重,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说完转身就走了。
来的时候刻意记了路,的也十分方便。
陈瑾瑜看谢梵煜出了院子,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揽过丘漓月的肩膀,“外面凉,我们进去吧。”
丘漓月咬了咬唇,“少大病初愈,爷不如一同看看吧。”
陈瑾瑜的眸子暗了暗,“她那算什么病,都是自找的,我又何必去。”
丘漓月顺从的依偎着陈瑾瑜进了屋子,只是眼神晦暗不明。
奇怪,以前少眼里,是向来没有自己的。
自己进门第一日奉茶,只觉得那是凉薄清淡的一个人,对自己丝毫没有想象中的恶意和揣探,自己有意安排准备的不少与陈瑾瑜的“恩爱”场面都像是独角戏一般白费力气,完全没有吸引住这位高高在上的的眼光。
那时自己反倒有一种挫败感。
自己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还在沾沾自喜的炫耀,却对方根本不在意。
今日倒是反常,这个少第一次正眼打量自己,甚至表现出了一分在意。
这是饮了毒之后没毒死,倒是毒的反常了么。
这样也好,丘漓月在陈瑾瑜宽厚温暖的怀里慢慢的笑了。
这样才好。
若是不在意,锦衣夜行一般,有什么劲?
只有在意了,自己心里才能有打败对手的那般满足感,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