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烟小憩醒来的时候,发现陈瑾瑜正躺在她身边看书,猛地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陈瑾瑜,等慢慢反应过来后才想起来陈瑾瑜不是进宫了么,便道,“爷怎么就回来了?”
陈瑾瑜放下手里的书本,低头看着刚睡醒还带着几分慵懒和迷糊的自己的妻,道,“怎么,难道希望爷不回来了么?”
“怎么会。这不是顺口问问么?”谢梵烟心里有些愉悦,这是无可否认的睁眼就看到陈瑾瑜在自己身边,心里衍生的那种喜悦,自从两个人独处后,这样的时候太多,谢梵烟已经习惯性的不去克制,或许能让心里的那一缕魂魄感到欢喜,也能让自己更心安一些吧。
陈瑾瑜笑一笑,不做声。
“对了,宫里那件事怎么样了?”谢梵烟清醒后想起早膳时候陈瑾瑜给自己讲的事情,不由得问道。
陈瑾瑜略略][].[].[]一思索,将正德殿的发生的事情避重就轻的与谢梵烟讲了,正德殿有自己的眼线,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陈瑾瑜也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并没有说自己与太后谈话的那一段,更没说今日的一幕是自己一手推动而成。
谢梵烟叹了口气,忽然有些仄仄:“那样一个功名赫赫的老将军,竟然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给送进大牢,连太后求情的话都不管用。”
可见和融长公主的影响力有多大,自己不是尉迟任波。长公主若想让自己死,只怕连个为自己求情的人都没有。
陈瑾瑜不知道谢梵烟心内的想法,以为谢梵烟只是单纯的对尉迟老将军有所同情。倒不甚在意,“尉迟一家托尉迟老将军的福荣盛了几代,底下的人也没少做出一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也算是清偿了。”
陈瑾瑜想错了,谢梵烟可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给尉迟将军鸣不平,只是由此及彼,想到自己。因此愁眉不展,重新躺下的时候带了几分郁郁之气。
陈瑾瑜是捉模不透谢梵烟的心思,看妻这般。还真是无可奈何,想了想,也慢慢的将身子躺下去,从后面拥住谢梵烟。明显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陈瑾瑜在谢梵烟耳边轻轻吐气,“告诉为夫,你又怎么了,在难受什么?”
谢梵烟脸上一热,敏感的耳朵传达来丝丝酥麻几乎让自己上瘾和沉沦的感觉,一时之间有些羞恼,“真是讨厌,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难受了?”
“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用你告诉。”自从一点点的了解到谢梵烟心内没有喜欢别人。并且真心爱自己之后,陈瑾瑜对谢梵烟有越来越多的纵容,即使感受到谢梵烟情绪的变化和让自己无法捉模的心理,陈瑾瑜也不向以前那般恼火发怒,而是试着去理解,慢慢等待着妻子对自己敞开胸怀的那一天。
她只是不够信任自己。
那么自己就做的让她信任便是。
谢梵烟挣扎两下,发觉挣不月兑身后的怀抱后,便也慢慢平静了,静静的躺在这个怀抱里,心里却是带着眷念和安稳的,有种被宠溺的错觉。
这样的怀抱,不知道还能够躺多久。
此事一了,从此万事只能依靠自己了吧。
或许真的可以,试着去放纵,放纵的体会,这寥寥无几时日里的深情。
“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现在在难受什么。”
“好,为夫等你。”
第二日,陈瑾瑜一早便出去了,谢梵烟用过早膳,躺在软榻上,懒懒的晒着太阳,闲闲的翻着一本书。
却听外面通报说丘漓月来了。
谢梵烟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大好的清晨又要被打扰。
“让她进来吧。”放下手里的书,谢梵烟呆了片刻,享受了下最后的宁静,然后起身,整理好衣衫,款步走了出去。
“少。”丘漓月今日一身穿的十分素淡,紫罗兰色的罗襦锦裙衬得腰身细软,身材聘婷,右手还提了一个食盒,含笑给谢梵烟请安。
谢梵烟冷淡的点点头,坐在上面,看着丘漓月道,“今日爷不在,若是想找爷的话,还是明日赶早吧。”
丘漓月笑笑,“不在便不在,是婢妾来的不巧,不过也正好和少说。”
谢梵烟蹙眉,满脸写着都是你没事找我来干嘛的不耐烦,嘴里吐出的却是两个字,“说罢。”
丘漓月假意没看出谢梵烟对自己的冷淡和厌烦,嘴边的笑意一丝未减,只是若是谢梵烟能够留心注意的话,会发现今日的丘漓月比起往日有意无意流露出的胆怯畏缩,更像是多了几分底气一般的从容镇定。
不过谢梵烟的丘漓月这个女人毫无好感,自然不耐烦去观察她的神色。
“少,婢妾来也是想找少商量一件事。”
“何时,说。”
“少洪福齐天,这便有了爷的孩子,爷也是欢喜至极,亲自来伺候少,爷和少鹣鲽情深,婢妾实在羡慕的紧。”说着,一面留意着谢梵烟的神情,那雪茹不是说过少这个好命的女人与世子爷不过是表面恩爱,背地里时常吵架么,那么这个女人听了这样的反话心里滋味只怕不好受,若能看出少流露出一丝狼狈来,也不枉费自己跑这一遭。
只是丘漓月失望了,说完话后看到谢梵烟仍然是皱着眉头看也不看自己侧着身子剥果壳的情景,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她听进去了多少,丘漓月心里越发恼恨,这个该死的女人!继续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何时?
以前你就爱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我抢走了你的夫君。表面清清冷冷的做样子,实际上还是在乎的,若不在乎。这么会用这样无耻的方法抢走世子爷瑾瑜?
这些日子丘漓月日日的愤恨嫉妒,自伤自怜,对陈瑾瑜的倾慕与嗔怪,思念与轻恨,在这一刻忽然都涌上了丘漓月的心,让丘漓月的目光变得疯狂而炙热。
这样深刻的目光连谢梵烟都有所察觉,抬眼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丘漓月。复又转向他方,“嗯,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么?”
你知道什么了,丘漓月想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心里更加恼怒起来,她明明就与世子爷是表面恩爱。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说知道了。知道自己方才说的对她的羡慕?
低垂下头,只露出一块细腻如玉的白颈,丘漓月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恨,控制不住目光的愤怒。
整理好情绪再开口,“是这样的,婢妾想着,少现在并不方便伺候世子爷,而世子爷又还年轻。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说着话的时候丘漓月语气娇羞,一副不胜娇怯的模样。含羞带喜,“若是少体谅世子爷,不如跟世子爷提一提,没事儿的时候多来来月华居。”
谢梵烟面上依然没有表情,但随意搭在扶手上的素手此时正死死的抓着扶手,若不是带着护甲,恐怕都要将指甲生生折断!
这样的言辞,以前丘漓月给自己请安的时候并非没有,不过那时候自己是无所谓的,心里没有一个人,又岂会去在意那个人和谁欢好?
但此时,谢梵烟却是在意了。
并且是很在意,几乎愤怒。
“当真是不知廉耻!”谢梵烟冷冰冰的吐出这一句话,“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身为王府世子爷的女人,你做出这样春情荡漾的模样给谁看?和那青楼小倌揽客的女人有什么区别?真是脏了本的眼睛,污了本的耳朵!居然要本劝世子爷去满足你的**?你把本当成什么了,又把世子爷当成什么了?”
谢梵烟一向在言辞上是不输的,所以以前在梁国公府陈雪蓉会那般恼恨她,如今谢梵烟更不会口下留情,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最畏惧的,反而无所畏惧。
丘漓月被这一番话说懵了,简直又羞又怒又恼又恨,这个死女人,竟然把自己和那些妓女相比!就算自己出身再低,那也是良家女,若不是因为那件事……
难道世子爷将那件事告诉了谢梵烟,所以谢梵烟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影射自己?
不,不会的,世子爷不会这样做。
丘漓月的心被谢梵烟这一番话骂的乱了。
送糕点进来的雪茹捧着碟子的手几乎不稳,因为此刻的少,反倒是更像是那个在梁国公府尚且得势时候的咄咄逼人的三女乃女乃。
果然是么,这般像。
脂容脂玉在一旁差点拍手称快,太痛快了,少什么时候这么干脆利落的痛快过。
丘漓月平息下内心,踉跄的走出去跪下,带着哭腔道:“婢妾不是这个意思,少您知道的。”
“这是怎么了,大清早这里就哭哭闹闹,让不让人清净。”陈菁菁这时候迈步从门外走进来。
“菁菁。”丘漓月一见菁菁,隐藏在泪光下的眼神一亮,自己受了这样的羞辱,终于有个能看见的了,菁菁与她哥哥感情一向深厚,定会和她哥哥说今日的事,想着,往陈菁菁那边膝行了几步,身子往前一扑,几乎跌倒。
陈菁菁看向自己的嫂子,谢梵烟无奈的耸耸肩,“可别看我,不是我让她跪的。”
“既然这样,你还不起来。”陈菁菁自然谢梵烟,对丘漓月道。
丘漓月以为陈菁菁这是在为自己,毕竟在陈瑾瑜呆在自己身边的那些日子,没听说过陈菁菁与谢梵烟有任何交往,相反倒是自己伺候着,陈菁菁时不时还与自己有过交谈。觉得有了见证人,便楚楚可怜的起身。
谢梵烟笑着看向陈菁菁,“今日怎么过来了。”
“别提了,我那边两个服侍的丫鬟在院子里吵架呢,明明小小的人水灵灵的,吵起架来就跟泼妇似得,我可不愿意管那破事,就交给阿月处置,想到嫂子这里躲个清净,没想到嫂子这也不安生。”说着又看了一眼那边兀自梨花带雨的丘漓月,心生不悦。
以前倒不说了,如今与谢梵烟渐渐亲厚,也自然而然的站在谢梵烟的立场,尤其现在谢梵烟还怀孕了,与哥哥和和美美,陈菁菁对丘漓月自然没了什么好印象。
谢梵烟朝着丘漓月的方向努努嘴,“她来想让我劝你哥没事的时候去她那里休息,被我骂了一顿。”到底是顾及陈菁菁是小丫头,谢梵烟说的不那么露骨,但怕陈菁菁误会,还是解释了一句。
陈菁菁了然点头,看着丘漓月骂了一句,“真不要脸。”
陈菁菁也是个言语放肆的丫头,怎么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小妾。
陈菁菁虽是妾生,但是亲身娘亲早逝,自己是由带大的,全府只这一个丫头,没有其他对比,于是也没有丝毫嫡庶观念,视李氏为亲母,对小妾就有一种天然的轻蔑。
丘漓月一愣,第一次听陈菁菁出口骂自己,尤其还只是因为谢梵烟轻松随意的说了那几句话就骂自己。
“行了,我与嫂子还有话说,你再在这里哭哭啼啼说不定还惊着了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你先下去吧。”陈菁菁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是了,孩子!陈菁菁如今对谢梵烟尊重亲密,也不是因为谢梵烟本身,而是因为她也与他哥哥一样信了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的谎话!
只要自己将一切揭穿,就没事了,一切都会回到。
丘漓月咬牙应了一声是,然后拿起桌上的食盒,走上前去,“这是婢妾一点心意,为少准备的点心,吃了有利于胎儿,少用一些吧。”
陈菁菁漫不经心的先打开食盒,看到点心做的颇为精致,就给谢梵烟递了一块,“嫂子尝尝,有利于胎儿呢。”
谢梵烟也是顺手接过,咬了一口,看馅儿倒是好看,红红黄黄绿绿粉粉,便吃完手里的,又拿起一块,反正是丘漓月给自己的,不要白不要。
丘漓月慢慢退出去,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唇边无声息的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