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这下陈菁菁是真的惊讶了,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奇怪的问道:“你等我干嘛?”
顾庭芝话一说出口也很后悔,自己真的是在等她么?刚才自己来这里脑子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晰的目的,脚步便走到这了,可是在看到陈菁菁的那一刻,心里的确充实丰盈起来。
可是看着陈菁菁瞪大的眼睛,像只小鹿一样,带着质疑和惊奇看着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等你自然是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陈菁菁心里还是欢喜的,听到眼前的男子是在这里等自己。
女眷席外,男女相会,阿月小话本看得多,她一定会说这是相爱的男女才会做出的事情。
陈菁菁不由得想入非非,浮想联翩,竟然傻傻的笑了。
“你在傻笑什么?傻兮兮的,真是,快要及笄嫁人的人了,还这么蠢的样子。”顾庭芝心里本来就气恼,看到陈菁菁傻笑,不由得出口讽刺,可是说到“及笄嫁人”这几个词的时候,又觉得心里一梗,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陈菁菁的笑容又垮了下去。
顾庭芝看到有些心慌,连忙道:“我是特地过来等你,问你,听说你哥哥给你招了个上门么?”
“上门?给我?”陈菁菁又指了指自己,好笑的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就是在你们家借住的莫彦,你哥哥说是为了让你们联络感情。日后相处更加熟悉亲密,不然你这幅样子,名声又不好。怎么把你嫁出去?”
怎么会,哥哥可是从没有跟自己提过,问莫彦莫彦也说过他是哥哥的客人,若真的是为了方便联络感情,哥哥怎么会连提都不跟自己提这个人呢?
还有嫂子,哥哥做了这个决定,嫂子一定知道。凭自己和嫂子现在的亲厚程度,难道嫂子还不会与自己说这件事么?
可是听到顾庭芝语气里对自己的轻蔑,陈菁菁忽然不想解释那么多。他觉得自己是嫁不出去吧,才需要招一个上门。
先是将莫彦替自己赢来的那些东西贬斥一番,再用这种口吻说什么上门的事情,陈菁菁忽然觉得方才自己冒出的那些甜蜜的想法。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嫂子说若是遇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那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表情浪费生命,重要的是最后都会幡然醒悟,并且要保留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原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倒是要多谢顾答疑解惑了,日后若是我们王府真的办了喜宴,那一定也是要请顾来喝一杯的。”陈菁菁牵起笑容,是不带有感情的敷衍的笑容。
顾庭芝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可仔细想了想并没有什么不对,听陈菁菁这样说。忽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有种无能为力的惶恐感觉。
“顾还有事么?”陈菁菁看着顾庭芝,表情带着几分嘲讽。
顾庭芝无法,只得侧身让开身子。
陈菁菁再不回头再不留恋的,从顾庭芝面前走过,脚步坚定决绝。
看着陈菁菁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远,走出自己的视线,顾庭芝的心内像是空出一部分一般,随即空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似乎怎么也圆满不了。
他一定是病了!顾庭芝忽然觉悟,他要立刻回家去问问自己嫡亲大哥,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花梵烟====☆★======★☆======——
而就在陈菁菁遇到顾庭芝的同一时刻,谢梵烟推开了并蒂苑大门,便看到并蒂苑内葡萄藤下的花园里,有一个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闻声回头,然后噙着笑容起身,向谢梵烟走去。
“烟,你可回来了!”
是嘉和公主!!
谢梵烟背后忽然起了一身冷汗,脚步竟分毫也移动不动。
直到嘉和公主走近,走到谢梵烟身边,谢梵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您怎么来这并蒂苑了?”
“我自然是来找烟你呀,我在席面上随便吃了一些垫了垫肚子就来找你了,看你不在,就在这里等着,还与你的丫鬟们说了,烟,你的丫鬟们真有意思。”嘉和公主亲密的对谢梵烟道。
谢梵烟忙用目光去寻找脂容脂玉,却看到脂容脂玉也带着笑意走到谢梵烟身边,“少回来了?可是累坏了吧,快回房里换身衣服好好歇一歇。公主刚才驾到,婢子们与公主说了几句话,公主真是平易近人。”
谢梵烟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扯出笑容,答了一句“好。”便再也说不出话,任由嘉和公主挽起自己的手臂弯向内走去。
仿若自己回归的并非是自己身心所属的地方,而是别人的。
进了屋内,谢梵烟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感觉,疲惫的对手下丫鬟们说:“给公主上了茶便下去吧,我与公主要说些话。”
“可不是,我也有一肚子的悄悄话和烟说呢,对了烟,不用再叫我公主了,叫我阿梧就好。”
栖梧栖梧,长公主府的野心当真不小,只有凤凰才栖于梧。
“好,阿梧。”谢梵烟一改无措,平和的笑了。
脂容脂玉为嘉和公主端来了茶水,拿来了果脯攒盒,笑着退下了,在她们眼中,嘉和公主实在是个宽和大度的公主,丝毫没有架子。
等她们都退下,谢梵烟与嘉和公主相对坐着,谢梵烟和嘉和公主都收去了嘴角的笑容,两张同样娇艳的脸,隐没于光影间。
谢梵烟首先叹了口气。“嘉和公主,您还是不肯死心。”
嘉和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显得很薄很淡,“我觉得我对谢说的很清楚很明白,唯一不明白的那人是谢,我不会死心,谢何不早早听我的话,非要让我们彼此都要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相见两厌?”
谢梵烟叹了口气。“不是我非要与公主梗着,是我说的公主不信,而我也不敢将我这边的证据拿给公主。一是因为那样我的生命就得不到保证了,若是公主是与您母亲长公主和融共同坑我,那我真的就一点回本的底都没了,二是因为我就算敢破釜沉舟。公主也不会信。”
嘉和公主略略蹙眉。轻笑了下,“你要给我看什么,拿给我吧,也许我就信了也说不定。”
“那是我保命的东西,我实在不敢拿出,除非……”谢梵烟说着停顿了一下。
“除非什么?谢有话就说,本公主不喜欢听人吞吞吐吐。”嘉和公主懒懒的道。
“除非公主能拿出一些诚意来,若不然我实在不敢冒险。”
“你想要什么诚意?”嘉和公主眯了眯眼睛。“我早就说过,我无法改变母亲的决定。你把东西给我,我只能保证那件东西永远不会落入母亲手里,这件事情我也可以给你保密,除此之外,怎么与母亲周旋,就要靠谢的本事了。”
谢梵烟看着嘉和公主,面庞尚且稚女敕,头顶的却是繁复厚重的发饰簪宝,长长的流苏遮盖住她的眼睛,瓷白的脸上却非要装成一副成熟的模样。
其实比菁菁大不了多少,看上去和菁菁一般大。
口气却老成,堵的自己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是今日,谢梵烟实在厌烦了,想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
“那么很抱歉,公主,如果按照您说的这样,那么无论你来多少次,在我这里的答复都是一样的。”
“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杀了我也得不到。”
嘉和公主霍然起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本公主和母亲是不一样的,她为了那件东西,不得不投鼠忌器,所以可以不杀你,但是我不同,我不是为了那件东西,既然你死了母亲也得不到,那么本公主真的可以让你成为一个死人。”说完,又笑了笑,“本公主这样三番五次的过来,无非是心地仁慈,不想造杀孽,谢若是不明白我的苦心,还真是让我失望啊。”
尚且稚女敕的语气,尚且稚女敕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有着浓浓的杀伐气息,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平易近人,谢梵烟心底冷笑。
“那么,我亲爱的公主,请您放心,我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你母亲绝对会是第一个得到那件东西的人。”谢梵烟不再示弱。
公主而已,剖开那层面纱,也不过是公主而已。
说的再盛气凌人,若是有所求,便是她的弱点。
嘉和公主脸色果然绷不住了,“你疯了,你既然一开始就不愿意给她,死了又何必非要将东西给她。那么你守护那件东西的意义何在?”
“我的确不愿意将东西给任何人,可惜,这是在我活着的时候的愿望,死了难道还要操这份心?”谢梵烟口气理所当然。
她知道嘉和公主一定会的,因为这才符合嘉和公主这类人的思想观念。
这类自私的人,你说你会舍己为人,她会觉得你另有所图,而你说你自私自利,她便觉得合情合理。
嘉和公主果然有些慌张,她从内心不愿意母亲得到这件东西,那次她无意听到了母亲和她宠爱的面首——阿江哥的谈话,知道了母亲的野心。
野心,她觉得长公主府已经足够尊荣了,当皇帝的舅舅也是十分疼爱自己,那是对亲人的疼爱,她觉得无须更多的荣光再来装点自己生命了,她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家。
家人和睦,母亲遣散面首,父亲独爱母亲。
这就是自己心底的愿望。
那件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阿江哥给母亲说,得之可得天下。而若母亲得到了那件东西,便会与皇帝舅舅决裂,就会获得更大的权势,就会有更多的面首,而越来越无视于父亲。
还有,卫郎……卫郎啊。
嘉和公主闭眼,又睁开,稚女敕的脸上在那一刹那写满了迷惘和痛苦。
“烟,你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保住你,我也不愿意天下因为母亲而乱,母亲若真的要杀你,我顶多可以通风报信,我顶多可以替你隐瞒,但以我现在的本事,绝对绝对无法违抗母亲。”
谢梵烟知道嘉和公主说的是真的,她不可能为了自己去违背和融长公主。
“那好,我退一步,你能不能替我找到一个合适并且隐蔽的地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就在京城,就在你母亲眼皮底下,如果我有一天要逃离的话,又不想离开太远,躲避你的母亲,你能做到么?”
嘉和公主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皱着眉头。
“公主回去也好好想一想吧,这是我的最后底线。”
“最后底线?”嘉和公主重复了一遍。
“是的,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就没有必要公主,公主也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力气了,不过我也会布置安排好,但凡我有一个意外,那么你母亲一定是最先得到那件东西的人!”谢梵烟看得出嘉和公主是真的不想让她母亲如愿,所以便以此要挟。
“好,我会回去好好想想,那你呢,你要怎么逃?舍弃掉你王府少的身份,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人在王府,母亲还算忌惮几分,你若真的离开了这个庇护,母亲若是发现了你,你就真的没有路可退了。”嘉和公主看着谢梵烟,认真道。
“那时候公主已经得到公主想要的了,又何必再来对我施舍这多余的关心。”谢梵烟语气冷漠。
“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本公主好意关心你。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打算离开?真的决定好了么?”
“这个也无可奉告,什么时候公主能够体现公主的诚意,那么我也会将一切告诉公主。”
“你还在怀疑我是母亲派来试探你的?”嘉和公主到底是个小孩子,有些生气谢梵烟对自己的不信任。
“知人知面不知心,公主从未体现过公主的诚意,让我去,我又怎么敢贸然去信。公主您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答应了我这唯一的要求,我自然也会让公主得到满意的结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