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又回来时,蒋珍儿已经被人带了出来,却已经不像刚才的趾高气扬。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捏着什么,一只手捂住脸孔,眼泪从手指缝隙中流了出来。
他弯下腰,从她手中拿出那被她紧捏着的东西,是几张她的养母蒋茹月惨死的照片。
就是看到了这东西,让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他抬眼看向那已经紧闭上的房间门,门口荷枪站得笔直的值班兵目不斜视。
他把照片收到自己的口袋中。
“冷静一下,我陪你再进去吧。你这样子,将军不会喜欢的。”他平声说道。
蒋珍儿放下捂着脸的手,流着泪望着他,哽声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
口中反反复复说的,就是这么一句。
他蹲下*身,面色如常地低声说道:“要是不想成为她这样的下场,现在你首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
她听到了,一脸的惊惧,身体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你是说……她会……也杀了我?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自己先摇头否定了。
“她可是我——怎么会这样对我?”
“死灵岛不过是试水的第一步,你现在还没有通过她的考核,她随时都能踢你出局。”
蒋珍儿已经是面如土色。
他不防把话跟她说得再明白些。“这些年,她在暗中给你料理了不少烂摊子了。早就不耐烦了。
就是杀掉你的养母,也是为你清掉最后一个烂摊子。
要是你的表现还是像现在这样,恐怕,谁也保不了你。”
“为什么……要杀她?”因为惊恐,她小声哽咽地问道。
他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来,默默等着。
她仰面看着他,最终硬拖着颤抖的身体站起,却因为脚发软,几次都没能站起。
他只是旁观着。并没有伸出援助的意思。
等她终于站好后。他才往前走去,把门打开来。
斯灵越开始频繁地跑出去了,到门口静坐的那些人中去,给他们送去她煮的饭菜。照顾帮助他们。甚至还为他们洗衣服——
看着她一个大小姐却这样无私地为着这些人忙前忙后。不辞劳苦,南柯虽然明知道少爷的为难之处,但也只是尽量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尽可能地帮她。
下雨天,斯灵越再为他们送去遮雨的工具,添置棉被,再帮他们一起重新固定帐篷。
因为有了斯灵越的加入,他们不再只是一天到晚地静坐请愿。
夜晚之后,他们也会烧起篝火,围着温暖的火光,拉起胡琴。
斯灵越就支着脑袋认真听着他们的音乐之声,又对也被她拉来一起帮忙的南柯说道:“听,这是止战之声,是他们心里快乐与悲伤的一面。”
南柯沉默地听着。
斯灵越又喃喃地轻声说道:“他们应该是想起自己的故土了吧,还有故土上的那些亲人、朋友,与往昔的时光——这些都是他们心里快乐的一面。
可是战争毁了他们的家园,残害了他们的家人——南柯,我听他们都讲过亲眼看到自己一个个亲人死在身边时的经历……”
说到这儿时,她灵动的双眼中,已经是泪光闪闪了。
“真的是太残酷了。”
南柯听着她的喃喃细语,再看着火光映照下,每张脸孔上似乎都有点点的泪光在闪烁着。
斯灵越来向南柯辞行。
“我要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这些人需要更多支持的力量,也需要有人为他们发声了。他们不能再活着战火中,永远居无定所,心中是战争留下的仇恨与伤痛。”
南柯心里明白,少爷早已看出她必定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可是,他却为她担心,开声劝阻道:“帮助人是好事,但是要看是否是力所能及才是。你可知道,要做这件事情,辛苦奔波不说,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危险。这种事情,不该由你来承担风险的。”
斯灵越却是早已打定主意了,她一脸坚决地说道:“总要有人站出来才行。有些人是有能力的,却还是推月兑不肯管,有能力又有什么用?我或许人微言轻,但是我会努力去做,而且我也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是社会共同的责任。”
南柯见她这样态度坚决,明白再劝也没用了。
他去跟少爷报备,少爷早已料定了似的,直接提出让他先尽量护送她一段,至少保证她在他的地界上平安无恙。
南柯也很想帮斯灵越,可他又有些不放心骨头。
龙炎界说道:“没关系,田景那边已经没什么事了,她也该回家了。”
听说有田景回来,南柯这才放心,陪同着斯灵越一起上路。
一路上,斯灵越向各个政府交涉,和重要媒体做采访,做曝光。
她的脚步从开始之后就没有停止下来,不仅仅是为了‘深渊’,还为所有仍深陷于战火之地的人们去奔走呼号。
南柯一直谨守少爷的交待,不动用任何力量帮助她,只是保证她的安全。
风行晶晶看到报纸关于斯灵越的报导后,不禁变得紧张起来。
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不让哥哥去看到这些报导,又在公司里禁令,不许任何人议论新闻报导。
对她这种作法,白予玉心知肚明,却不敢苟同。
不知是该说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还是说她是关心则乱了。
‘欲盖弥彰’这样简单的道理,她都不懂了。
虽然这样想,但看到风行磊差一点发现‘漏网之鱼’的报纸时,他也还是出面掩盖了过去。
风行晶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因为之前斯灵越的事情弄得捌扭了,现在又算是冰释前嫌。
南柯把越野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下了车。
斯灵越仍坐在车里,不解地看着他,“南……”
“斯小姐,再往下去,我就不能再陪着你了。”南柯对她说道。
斯灵越闻言不禁有些失落,自从从龙堡出来的这些天,多亏了有他的帮助,要不然,她连该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说这些问题都不清楚。
以后要是没了他在身边,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得到什么。
她勉强地对他笑道:“没事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总是要靠我自己的。”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两两归鸿欲破群,依依还似北归人。遥知朔漠多风雪,更待江南半月春。”
在推开窗扇的窗台前,托着腮的安若儿轻轻吟诵着,微风轻拂着她耳旁的碎发,暖暖的阳光倾洒在她的眉目之间。
走进来的人,放轻脚步,不去打扰她的安静。
听她念的诗后,又忍不住出声说道:“看来你今天心情仍旧是不错。好啊,听了你念的这诗,我突然想到应该陪你吃什么美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