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觉得菱姬很不要脸面吧?不谦虚的说,我觉得鲜族的女子比起国朝的来,更加的洒月兑真性情,感情的事你情我愿,不喜欢也没什么好强求的,这在鲜族稀松平常,也鲜少有人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不休。”
菱姬自嘲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不屑,想来,她对自己之前的举动,也是嫌弃的。
“只是既然如此聪慧,不如猜一猜我为何要撕去脸面死死纠缠着江?”
“呵呵,这样高贵美丽名门正娶的女子,又怎么会知道被人当做礼物送做妾室的滋味?”
菱姬又喝了一口茶,眉头拧成了结,“好生小气,只给喝茶,莫不是这里连酒都没有?”
“少喝些酒,伤身子。”
“……”
菱姬将茶杯放下,脸上扬起嘲讽的笑容来。
“看吧,这便是我与的不同,身为妾室,连喝口酒的资格都没有。”
“也罢,谁让这就是我的命呢”,菱姬叹了口气,“所以也用不着妄图感化我,没用的,只要有机会,我定然会牢牢地勾住江,毕竟我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不是吗?”。
千翡心里叹息。
所以为何这世上,对女子会如此不公?
前世她也高贵美丽名门正娶过,结果呢?菱姬自怜自哀一门心思,为得也不过是安身立命。
红颜薄命,那些在后宅之中苦苦挣扎的女子。费尽心思想要谋得一席之地的姑娘们,她们曾经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菱姬姑娘可是不信我会让你再嫁良人的承诺?”
菱姬抬了抬眼,“我信。只是我不信给我选出来的人,会是我往后的依仗。”
她笑了笑,“我知道心里对我的厌烦,可怎么办呢?人总是要多为自己考虑的吧?我肯这么同说明白,总比暗地里使阴招来得强,这也算是我身为鲜族女子最后的自尊了。”
千翡心里赞同,菱姬的所为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人来。
顾雪莹。也是喜欢将喜恶摆在明面儿上来的女子,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用生命去憎恨,喜欢的时候又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一样。
这样的女子。千翡还真讨厌不起来。
“既然菱姬姑娘不我,这样吧,我答应你,让你自己来选如何?我只会给你人选。至于你想要选谁。那都凭你的喜好,我总不可能搜罗出京城所有的败类送到你的面前,里面总是会有好的,端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千翡澄清的眼睛看着菱姬,看得她愣了一下。
“所言非虚?只是我一个鲜族相赠的妾室,如何还能……”
“当然,大富大贵之人姑娘也别抱有希望,除非你的意愿仍旧是妾室。若是你想要堂堂正正的名分,门第便不会高。兴许只是白衣百姓,你的意思呢?”
“便是清贫人家,也总好过屈居人下。”
“……”
千翡点了点头,如此,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菱姬最终不过想要好好地过活,她若是有了盼头,自然知道选哪条路会更好一些。
说起啦,这倒是比巧音那事儿更容易一些。
……
回去了自己的院子,江离然还没回府。
千翡去瞧了全儿,这孩子仍睡着,不时地吧唧一下嘴巴,看得千翡心化成了水,也拥着全儿一块儿闭眼歇下了。
江离然回府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大一小相拥而眠的场景。
自己最爱的女子和他们的孩子挨在一块儿,面容平静恬适,江离然心里涌起一阵阵柔软,也想要拥着她们跟着躺一会儿。
只是谁知道他才刚月兑了外衣,手还没抱上去呢,全儿前一刻还像小猪一样熟睡的小嘴,顿时咧开了。
“……”
“……唔……,你回来了?”千翡睁开眼睛看到江离然,甜甜地笑了一下,转身将全儿抱在怀里,“可是饿了?娘喂一会儿。”
江离然觉得他额头上定然是已经爆出一根青筋来了。
他同千翡经历那么多事情,能走到今天容易吗?
总算是心意契合亲密无间了,这臭小子是故意的吧?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哭得这么凑巧?!
“小孩子嘛,哭也是正常。”
千翡看到江离然臭臭的脸,忍不住笑着安慰一下。
“他肯定是存心的,我可是他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江离然只好换了件衣衫又穿了起来,坐在床边搂着千翡的肩头。
“总觉得全儿对我心里有意见,旁人抱他都没什么,独独我每一次一抱就哭得死去活来,他绝对是存心的。”
“全儿还那么小,他哪里知道什么?不过是凑巧了吧。”
“凑巧?”
江离然挑了挑眉,抿着唇伸出一只手来,轻悄悄地放在闭着眼睛喝女乃的全儿的脸上。
只见安分软糯的全儿眉头一皱,顿时咧开嘴又哭嚎起来,连女乃都不喝了。
“……”
千翡满脸无语地哄了哄,又喂上,眼里满是惊诧,这也……
“瞧瞧,可是凑巧?”
江离然给千翡拢了拢衣衫,“之前我就发觉了,这小子独独只对我这样,别的人不管是谁他都没什么排斥。”
“……许是,因为你是特别的?”
“这样的特别我可不喜欢。”
江离然不动声色地深嗅了一口千翡身上甜甜的香气,再看全儿一脸满足的小样子,心里就恨不得将他拎起来打两下屁|股才好。
才这么一丁点儿大就知道跟自己抢人了?
给他等着!再大一些,非得好好儿管教管教才好。
这会儿江离然的心思。全儿是全然不知的。
他不过只是本能的对可能会分走娘亲爱意的人排斥而已,不过全儿是低估了自己这个老爹的醋意。
等到多年后,尚且年幼的全儿孤身一人被他爹撵到书院去。说是他|娘亲喜欢读书人,等他以最快的速度获得才子之名,又得到景大家亲口的赞许能回到家之后,又被他爹说什么男子不能手无缚鸡之力又给送去学武……
全儿……,哦,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国朝赫赫有名的少年英才江舒全,才猛然醒悟到。他爹这跟本就是不想让他出现在他娘的面前分得宠爱!
只是如今江离然还没那么春风得意,只能搂着千翡暗自伤神……
……
“今日,睿王召我去。是告诉我宁王的事差不多快要了结了,我毕竟身涉其中,宁王是皇子,不好轻易的定罪。再过两日。宫里兴许就会来人宣我觐见。”
千翡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全儿,眼里也严肃起来。
“睿王的意思,可是让你有些话不要乱说?”
“……,他的意思,是让我用不着顾忌。”
“皇上的性子,睿王甚是了解,皇上也分得出来实情和谎话,只是身为君王。总会有些疑心病,我说得越是无所顾忌。他心里对宁王的忌惮就越深。”
“宁王善于掩藏,当皇上知道他在自己的面前与他真实的样子判若两人的时候,皇上心底的那丝父子之情,也会随即消失……”
“……”
千翡不知道为何身子有些发冷,不禁往江离然的怀里靠了靠。
皇家无亲情,这句话千翡这会儿才真正地体会到了。
皇上会因为心中的忌惮不再给宁王任何机会,睿王又何尝不是不想给宁王任何的活路?
什么仁善亲和,什么大义贤能,这些都只不过是相对的。
“那你照着睿王所说的面圣,可是会有危险?”
千翡只关心这个,睿王特意召了江离然,不可能是只为了教他如何才是。
江离然的手在千翡的肩头滑了滑,“没事的,皇上便是震怒,我也只不过会受些波及,睿王说他会尽力保全我们,你放心。”
江离然说的太镇定轻松,千翡便真的放心了。
只是她没想到,在睿王的尽力保全之下,江离然还是受到了重创。
……
进宫的那日,千翡在家中忐忑不安。
全儿就像是知道她的慌乱一样,乖巧得让人心疼,不哭不闹,只在千翡的怀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江离然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皇上赐了他一顿板子,后边的衣衫都浸了血,趴在软兜上让人抬着进府。
鲜红的血色让千翡险些崩溃了,然而她居然看到江离然还能对着她笑,于是也顾不上去擦脸上的眼泪,急急地让人去请了贾清知过来。
江离然的神志倒还清醒,一只手握着千翡的手,跟她说不碍事的。
“怎么会不碍事!都伤成这样了……”
千翡的眼睛根本不敢往江离然大腿那块儿去看,血淋淋的衣衫无比地刺眼。
“睿王不是说没事的吗?他早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叫你的?不是说会尽力护着的吗?!”
“少您稍安勿躁,老夫这正瞧着呢!”
贾清知皱着眉,用干净的剪子剪开江离然的衣衫,有用手指轻轻地按压了几下。
千翡的心都揪起来了,他还压?!
“啧啧啧,这睿王倒还真的费了不少功夫,江,您挨板子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疼吧?”
江离然握了握千翡的手,“我说了没事的吧?睿王应该是打点过的,伤势瞧着吓人,却也不至于多严重。”
“养一段日子就好,没伤到筋骨,不会留下什么症状。”
贾清知拍了拍手,去开了一副活血化瘀的伤药,交代要好生养着,伤口不能闷着也不能见水,他会定时过来换药的。
“贾大夫……,真的没事?”
“少这是不老夫的意思?”
“不是,我只是经受不住惊吓了。”
“……”
贾清知想要发火却又忍住了,翻了一个白眼,“没事没事,等好了以后保准你们夫妻和谐行了吧!”
“……”
真是个讨厌的人啊啊啊啊,为什么没人来收了他!
千翡不再去跟贾清知,只陪在江离然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见到皇上之前,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江离然额上一层汗,显然并不是不疼的。
只是他见到千翡之后,脸上的表情竟一直是笑着,就是贾清知在按压检查伤口的时候,也一声痛呼都没有。
“睿王让我心里有个数,皇上总要出出气才好,我可不是故意瞒着你,再说,能这样回来,我已经很是感激了。”
江离然的喜悦十分真诚,看皇上的态度,这件事不会再有转机的可能。
他能全须全尾而退,本就是一件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他有什么理由不笑?
“好了,别这样,贾清知不是说了吗,养几日就好的。”
“怎么可能养几日就好……”
千翡的软弱似乎都用在江离然的面前了。
血淋淋的伤口,他在狱中的虚弱还没有养好啊!就算睿王再做了打点,皇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放水严重?
江离然这会儿冷汗涔涔,若是有个好歹……
“不会再有事了,真的,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能这样了结,老天已经是厚爱了,我本是做了更坏的打算去了。”
“……什么打算?”
“唔……,也没什么,反正都了。”
“你本来是做了什么样的打算?”
“千、千翡,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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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勾结外族构陷皇子的罪名成立,但他毕竟身份不一样,皇上下令将他终生囚禁,宫中宁王的母妃也跟着降了品级打入冷宫。
朝堂一番清洗,皇上身心疲惫,将大小的政事统统交于睿王处置,并下了圣旨立储,封二皇子睿王为太子。
太子代理朝政,大刀阔斧地肃清朝堂,将宁王的一些势力好生清理了一番,件件事出有因,有理有据,皇上看多了太子呈上来的奏折之后,干脆连这个也不理了,一应让他做主。
睿王党得势,却不敢太过放肆,因着太子殿下骨子里,其实还是装着国朝百姓的,因此当初推崇睿王的,皆是一些肯为了国朝出力的官员。
不过睿王对待宁王的余党就没那么仁慈了,干脆利落不留后患,在处理了那些残留的余党之后,囚禁宁王的府邸里,传出宁王染病暴毙的死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