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玉正在想着,牛车前面已经出现了一片贫民区。
说是贫民区,是因为这里到处是脏乱不堪,垃圾扔的满街都是,街道两边民房更加的破败不堪,有的房子已经倒塌了半边。
李紫玉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却想起了傅小霜的父亲,抚远县令傅云章。听说傅云章任职抚远县令已经一年多,他知道石岩镇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七八岁的男孩子从街上跑过,边跑边吵嚷着:“快快,前头有热闹”
两条瘦瘦的灰毛狗跟在他们后面,嗷嗷的叫着,嘴里喷着哈气,使这条脏乱的街道有了些许人气。
李紫玉坐在牛车上,眯着眼睛看向人狗跑向的方向,就见到前方不远处围着一群人,隐隐约约的传来不时的议论声。
“娘!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我,呜”
“唉,真可怜!李家娘子真要是去了,晓鸥可咋办?”
“是啊是啊,唉,真是造孽啊”
“哼,孙家也太欺负人了!说是做妾,还不是糟蹋完了拉倒”
“嘘你不要命了?要是传到那人的耳朵里,你不死也要月兑层皮。”
“我这不是”
“嘘别说了,有人来了。”
李紫玉的牛车刚刚走到人群外围,就见胡同口来了四五个身穿黑衣的打手。之所以称他们是打手,是因为他们每人手里都握有一个木棒,气势汹汹而来,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人群见了这帮人,不由得四散开来,离了刚才那地方老远的站着。
中年车夫也赶紧把牛车紧贴墙根停好,紧张的攥紧了缰绳,小声的说:“大侄女儿,咱们得等一会儿再走,那帮人咱们可惹不起。”
李紫玉也不予惹事,就同意了。
她坐在牛车上,因没了人群遮挡,视野变得开阔了许多。
见刚才空出来的地方,是一家住户的门口。低矮的院墙,破旧的木门,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在这家门口,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粗布绛紫色棉衣,正伏在一个昏迷的妇人身上哀哀地哭着。
“娘!你醒醒啊,小欧不能没有你啊,娘不要丢下我”
说话间,那帮打手就到了母女俩跟前,为首的是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家伙。
他晃着膀子径直走到那叫小欧的少女身前,将那名少女拽起来,嘿嘿的yin笑着:“好啦!三天时间已到,咱们也该履行协议了。小美人,乖乖地跟大爷吧。”
李紫玉看着那为首之人,正是她卖药时将她轰出来的千芝堂的男人。事后她曾经和人打听,原来是孙伟忠的小舅子,叫孟义昌。
小欧奋力挣扎着,哭红的双眼里是满满的惊恐和愤怒:“放开我!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娘的命来!”
“啧啧还真是一个小辣椒,大爷就喜欢这个味道!还愣着干什么,带走!”
那四五个打手嘻嘻哈哈的走上前,就想把小欧带走。
“流氓!恶棍!”小欧一边挣扎一边大骂不止,她冷不丁咬了抓着她的打手一口,又跑回到昏迷的妇人身边。
“娘!你等等我,我陪你来了!”小欧说着,猛地冲着墙壁撞了,就听“嘭”地一声,小欧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从她脑门上喷溅而出,渗透到冰凉的地面上。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霎那间,李紫玉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欧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孟义昌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硬气,想到姐夫嘱咐他最近不要惹事,嘴里愤愤的骂了一句:“妈的,晦气!走!”
于是,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呼啦啦的走了。
不知为什么,李紫玉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极度难受的感觉。她快速的跳下马车,向小欧冲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李紫玉完全没反应,她也没想到这个少女这么烈性,等到她想到时,惨剧已经发生了。
李紫玉冲到小欧跟前时,四周围的邻居也陆续围了。
李紫玉从怀里掏出任逍航留给她的瓷瓶,找到治外伤的那个,仔细地洒在小欧脑门的伤处,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条快速包扎好。随后,她伸手模了模小欧的颈动脉,还在跳动,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时,中年车夫走了,看着李紫玉:“大侄女!”
“伯伯,请你把她抱到车上。”
“好!”
车夫抱起小欧走向牛车,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默默地看着她们。
李紫玉回身看着地上昏迷的妇人,右手握住她的脉搏,立即感觉到她身上滚烫的体温。还好,还有脉搏。
李紫玉回头看着围着的邻居们,问道:“谁和这家人认识?清楚她家的情况?”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眼里含着泪水,抽抽噎噎的说:“我是她家邻居我清楚,她叫李萝”
“婶子,先不要说了,得赶紧上医馆看大夫,你把她家的门看好就行。”
“哎哎!”那妇人连声答应着。
李紫玉弯腰抱起昏迷的妇人,快速走向牛车。
车夫帮着李紫玉把母女两安顿好,李紫玉吩咐一声:“伯伯,去永福堂!”
“哎!”车夫答应一声,驱动牛车向永福堂驶去。
在车上,李紫玉心急如焚。心里万分庆幸上次任逍航给的药丸自己随身带着,要不还真的不好说。
李紫玉模着母女俩的脉搏,这才抽时间打量母女俩。
这叫李萝的妇人大约三四十岁,脸上刻有深深地皱纹,神色凄苦,头发枯黄间有白发,面上显得很苍老。身上穿着青色粗棉布棉衣,只是袖口处打着补丁。双手粗糙有硬茧,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所致。
此时她紧闭双眼,呼吸急促,眼见的性命垂危。她恐怕不知道,她的女儿也危在旦夕吧。
这个叫小欧的少女,肤色白女敕,琼鼻玉唇,长长的眼睫毛覆在眼帘上,倒是个清秀佳人,也难怪孟义昌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