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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痛苦地闭上眼睛,小主子也许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这样的阴影里,再也不能亲近了。玩物?他将自己定义为玩物,也会将所有送到他这里来的当成玩物,高兴了调笑一下,不高兴了便是杀。
慕容冲疯了一阵,将剑“当”地丢到地上,大声道:“滚,你给我滚,你不能回答我,那我来回答你的,总有一天,我会把苻坚的女儿,大秦国的公主弄到我的手上,让她在我的身下求乞,让她生不如死,总会有那一天的!你等着瞧!”
长史悄悄地模到长剑,将它藏在身后,向后退着走出了门,门口长盛在紧张地听着屋里的动静,长史一出了门,将宝剑掷在地上,说:“长盛,以后王爷的屋里可不能再放宝剑了!”
有人袅娜地走上前来,把宝剑拿在手里,说:“杀人的不是宝剑,是咱们爷的心,不<是吗?”。
长史一看,正是连碧,叹道:“我如何不知道是因为王爷的心,只不过心至少是无形的,但宝剑是有形的呀!”
长盛说:“长史,你这十几日辛苦了,你先去歇息着,我去看着爷,今晚咱们爷又因为何事发狂?”
“因为……顺阳公主!”长史提着剑,又说,“咱们爷想娶顺阳公主,我斗胆说不行,咱们爷就疯了!他说他非娶到公主不可!”
“长史,你还是女敕了点,咱们皇哥儿怎么会娶顺阳公主,拿脚都能想出来,爷只是做一个试探,你只消说行,咱们爷也就没事了!”
长史摇摇头,说:“我是女敕了一点,那三年在宫中,是我陪着爷,你并不在宫中,皇哥儿仿佛是对顺阳公主很是钟情……”
长史提着剑走了几步,是呀,慕容冲跟顺阳公主的第一次见面,与箭有关!
三年前慕容冲说跟苻坚去洛阳狩猎,苻坚逗他,说要他练好骑射才带他去洛阳,慕容冲是个倔的,一心一意要练好箭,他用苻坚教的法子练箭。
这些练箭的法子听起来并不难,要真练起来是很痛苦的,要坚持下来更难,但慕容冲是真有一股狠劲,叫人拿头发丝系了个块碧玉,叫长史跑到几丈远的地方系好,再摇晃着碧玉,他则拿了石头瞄准碧玉投击,初初几天,石头连碧玉的边都挨不到,长史看久了直犯困,但慕容冲一心一意继续练习,五天之后,碧玉终于被打中了。
慕容冲还不满足,拿石头去打头发丝,不知扔了多少块石头,花了多少功夫,居然也被打中了,再后来慕容冲叫长史跑到十丈远的地方,把碧玉丢在空中,慕容冲的箭头追着碧玉跑,渐渐的,居然也有射中碧玉的时候,慕容冲脸上有了自信,只有在练箭的时候,他才不是委屈的痛苦的,他又恢复成燕宫的一名王爷,自信、笃定,神清气爽!长史暗暗为小主子高兴。
这一天,他们又在宫殿后面的小树林子里练习,慕容冲想增加难度,他叫长史跑动起来,他自己则背过身子,听长史大叫一声“起!”,他霍地一转身,举箭向碧玉射去,若是这个练习成功了,可以跟苻坚比一比箭术了。
但这个练习比想像的困难,需要眼力、定力和心力,慕容冲并不放弃,一次又一次转身,这一次转身,看见一条葱绿的裙子一闪,一团黑发一闪,还有一块碧玉也一闪,他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举箭射去,长史大叫一声,却来不及阻止,就听到“啊——”一声惊叫,是女子的声音,一个女子的头发当场披下来,浓密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那小女子一**坐在地上。
慕容冲吓坏了,一时呆呆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长史慌忙跑,那软软地趴在地上,头发披散下来,看不清脸,半天没动静,也不知道她怎么了,长史向慕容冲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走,只怕真的伤了什么人,长史打算一力承担下来,慕容冲摆摆手,非但没有走,反而向那小女子走去,他蹲子半扶着那女子,长史低声道:“王爷……爷……你快走。”
慕容冲一岁被封为中山王,长史叫他王爷,叫了十三年,在无人之处还是改不了口了,慕容冲低声叫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有没有伤着了?”
那女子没有动静,慕容冲正想抱起她来,她却突地抬起头来,一条长长的鲜红的挂在外面,两眼翻白,恐怖之极,慕容冲料想不到,吓得一**坐在地上。
“我——死了,向你索命来!”那“鬼魂”说道,声音又尖又细,慕容冲一听她说话的声音,知她在捉弄自己,就安下心来,听她说话的声音稚女敕纤细,应该年龄还小,大概是十岁左右,身上的衣服也是上好的锦缎,暗纹隐约,于阳光下浮出繁复华丽的纹路与花色,好像水一般会流动,款款生彩,华贵异常。
这样的锦缎没几个能穿上,慕容冲看皇后有这样锦缎制成的襦裙,他的慕容婉柔也有。苻坚得了中原,把周围的小国都平定了,各降国都献上公主来和亲,做了苻坚小,比如说慕容冲的慕容婉柔,这一位不知道是哪国的小公主?哪一宫的小?
慕容冲后退一步,拱手说:“姑娘没事就好!”
“你是什么王爷?你的箭中了我,你说怎么办?”那小带着哭腔道。
“我看姑娘并没有受伤,箭射你的发上,我向你陪个不是吧?”说罢慕容冲向那姑娘一揖,转身要走。
“你想走?”那小姑娘一把抓住他的手,突然“哇哇——”地痛哭起来。
慕容冲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劝才好,忙说:“莫哭莫哭,你若伤了,我替你叫医丞来看看,你是哪一个宫院的?怎么没有奴婢们跟着!”
“我是霞阳宫的!”那小姑娘呜咽着,拿眼睛偷偷看着慕容冲说。
霞阳宫在哪个方位?住了哪位小?慕容冲哪里知道,在宫里他除了与来往,基本都呆在自己的殿里不出去,只怕见到人,若问起来,他的身份难免尴尬。
“姑娘,你伤到哪里没有?若是没事儿,奴才就送你回霞阳宫去。”长史看出来了,这小娘子是有想敲诈人的意思。
“我……胸口疼……”那小姑娘捂着胸口说。
“奇怪了,我们王爷明明射中你的头发,你看看,这箭还在这边呢,又没射中你的身子,你怎么会胸口疼?”长史有些见识,当场揭穿她。
“狗奴才,射中头发怎么不可以心口疼,我被吓到了,你听你听,心扑扑扑地跳得厉害,我被吓着了,怎么就不会心口疼呢?”小娘子怒了,昂头骂长史,她的头一昂,露出一张极清秀的圆脸,眉目极好看,就是竖起了眉也别有一番味道,明明知道她耍赖了,却不叫人讨厌她。
慕容冲只得说:“那姑娘你要如何,你的心口才不疼呢?”
“我……你……”那小姑娘狡黠地看着他,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的心口便不疼了!”
“王爷,不能答应她,她是个骗子,你看她的样子,哪里像心口疼的,心口疼的人还有力气骂人‘狗奴才?’”长史可不上她的当。
“我怎么是骗子?狗奴才!敢说我是骗子,看我杀了你!”那姑娘猛地从头发上拨下慕容冲射的箭,奋力向长史胸口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