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平稳的行驶着。马车驶去的方向正是林氏家庙的方向。而和马车的平稳徐缓不同,坐在车内的阮氏,她的心情却灰败凄惨一片。
一个正月里,申国公府二房都愁云惨淡的。对于丈夫的寡情,阮氏心里已经凉透了。若不是为了儿女,她怎么能吞血咽下那些错?
如今为了前程利益,丈夫将女儿舍出去了。为了名声,丈夫又将她舍出去了。可自从昊哥儿活着回了府后,这些都舍出去的,也挽回了不了什么。
外面如今还不知在如何疯传他们二房的事情了。如今老夫人也是自身难保。还有她的朗哥儿。若是早先她们二房不贪那爵位,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以前妯娌周氏在时,压着他们二房,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如今,她那十二岁的侄女,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就将二房所有的人都端了。就连老夫人王氏,也着了她的道。如今她是真怕了。
她想起当年周氏临去时,冒着大不孝的罪名,特意请表太皇太后,借着太皇太后的面子将府里的产业都分了。
若是他们不贪那爵位,如今走出去不也是体面的人家。虽然朗哥儿不至于如同公侯世子那般风光,但说来也是一个有家世的青年才俊。都怪王氏,若不是她挑唆的二房争这爵位,如今二房又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外的人恭敬的回禀道:“二太太,到了。”
阮氏下了马车。面上的愁云惨淡瞬间消弭,如今有的只有凌厉。
她问着跟着她的一些粗壮婆子:“你们知道该如何做吧?”
“知道。”那些婆子忙应了。
很快阮氏带着这些婆子就进了家庙。家庙中的主持拦都拦不出。
正被逼着捡佛豆的林怡就忽然看到阮氏带着一群人闯进了她的佛堂。
“二太太,你想做什么?”那守着林怡的婆子看到阮氏的,拦在门上,面带惊惶的问道。
“我看在二叔父的面子,不想对你怎么样,但今日我这女儿我得带走。你就委屈几日吧。”
阮氏说完,她便退到了靠墙的一侧,而那守着林怡的婆子很快就被人捆着架走了。
“娘,你这是——””姑娘。你且要有这点。太太正怀着身孕呢!”
林怡看到母亲如此强硬的闯了进来,她泪流满面的就要扑到阮氏身上,但却被枫亭娘拦了一把。
听枫亭娘这么说了,林怡到底脚下的步子慢了些。她在家庙里。没有伺候的人。什么都得自己来。吃的又是粗粮糙饭。而且那看管她的嬷嬷,每日里还规定她要捡多少佛都,抄多少佛经。所以家庙里的清苦。她再也忍不下来了。
“娘送你去你舅舅家里。”阮氏红着眼睛对女儿说道。
那威远侯给女儿找的亲事,她一点都看不上。她家女儿才多大,就给人做填房。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将女儿送去外家,找个乡绅之家嫁了。京城的事情,不可能传到她娘家蜀州那么远。这样女儿虽然是低嫁,但女儿嫁妆丰厚,又嫁得离外家近,受了委屈,外家也可伸手援助一二。
“为什么,圣上大婚后,家里就要和威远侯府商议成亲的日子,女儿若是如今去了舅舅家,那女儿的亲事怎么办?”
“我们先出去到车上说。”外面的事情,阮氏一直没和林怡说。因此如今林怡也不知自己已经被威远侯府退了亲。
阮氏终是聪明了一会,她打算拿了威远侯府的给的银子,将女儿送去外家安置。京城坏了名声的林怡,是万万不能再呆着呢。
如今虽然没一纸休书,但她和林氏休妇又有什么区别。她想,以林腾那护短的性子,必然也不会反对她的做法的。就算反对,所有的错都由着她担着。只要将女儿送走,她就算了结一桩心事了。
现在二房所有的人都深陷泥潭,威远侯府估计会放弃她们二房。可若是让威远侯府拿着她的女儿做人情,拉拢军将,她却不愿意。
终阮氏什么也没瞒着女儿,将京都现如今的状况都告知了女儿。
“娘和爹爹为何要退亲?你们若是不退,威远侯府又能把你们如何?”林怡目光里升腾着熊熊的火焰,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她不甘心,她堂堂国公府的嫡女,却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阮氏心里虽然烦躁,但她仍然耐着性子对儿女解释道:“若是想让一个人死,法子多的是。威远侯府不想娶你做媳妇。就算你嫁进去,也会被他们磋磨。到时人家想让你死,你进了侯府,成了人家的人,人家有的是法子。为了保你命,娘怎么会让你嫁进去?既然不能嫁,那还不如趁着威远侯府对你有愧疚,多拿些好处。”
“结果了,昊哥儿回来了。祖母和二哥害昊哥儿兄弟两个的事情也暴露了。威远侯府就是想帮我们也没法帮了。哼——我们一家怎么会落到如今下场!”林怡话说到后头,面上显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千般算计,终落的一场空,还污了名声。
说完,林怡便失落乏力的靠在了车壁上。她想到了她这些日子诵念的那些佛经——因果终有报!母女两个都沉默了下来。阮氏习惯性的模了模肚子。而林怡如今自顾不暇,她哪里还有心情管被禁锢在府里的兄长。此时她内心里反而怨怪起兄长。若是兄长对自己的小厮茗烟管束不力,那二房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还有祖母,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可结果了,还不是被腾叔祖父压得死死的。终究是祖母没有心计本事罢了。
……
威远侯府最近就如被马蜂叮了满头包那般,申国公府二房,威远侯还想着有利用价值,谁知如今几乎那王氏以及整个二房都身上缠了官司。
那申国公府二房就如脓疮般,若是不舍了,威远侯府也会惹得一身腥。可若是痛快舍了,若是那申国公府二房闹起来,威远侯府的名声也就跟着蒙尘。
就在威远侯焦头烂额的想着这些时,宫里的锦衣卫却抓走了曹珏。他问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庞兵也不知道。但却告诉他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来捉拿人的。
打听不出什么来的威远侯爷,只得也跟着进了宫。可如今他却被告知,在殿外等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