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霆忽然的出现,使得殿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且不说那些纠结万分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的女婢们,只看肃王妃的脸色,便知李承霆此举有多么冷人震惊了。
李承霆在肃王妃面前,一向是个闷声不多话的,乖巧贴心都比不上他的兄长李承俊。
但不知为何,这位谁也入不得眼的肃王妃,对他的心思却明显重过李承俊。
而他对肃王妃除了少些孺慕之情之外,一直以来也十分恭敬,母子二人一个热火朝天的追,一个冷面冷声的躲,这些年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
众人只觉得李承霆性子太过冷硬,但也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眼下,他这样横在谢安莹和肃王妃中间,并且毫不犹豫地以一种极为鲜明的立场护住了谢安莹,众人这才察觉出一丝令人越想越不对劲的味道来。
原来这位连对着亲娘都冷脸的小郡王,对着谢安莹却是如此不同!
不比较不知道差别,这两边一比,着实令人心惊不已。
一时间众人纷纷低头,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卷进这场滔天巨浪之中。
肃王妃瞧着面前高大的身影,一时有些发怔,她手上还握着那条银色的鞭子,神情却呆傻地仿佛堕入梦中一般。
“你……”
肃王妃难以置信地半张着唇,隔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你为了护着她,连亲恩都不顾了。竟要顶撞我?”
李承霆瞧着郡王妃的眼神有些陌生。
想不到这个时候,自己的母妃还是非要将谢安莹说成是“这个女人”,她难道忘了。谢安莹是她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
且不说她因何事嫁来肃王府,嫁来之后又受了多少明枪暗箭的磋磨。
谢安莹一字未跟自己抱怨过,而现在自己就站在这里,是非黑白看得一清二楚,母妃却仍然要以亲恩相挟,非要把谢安莹放在敌对面上,摆出一副“有我没她。她死我活”的态度。
然后呢?
现在还来反问他……
难不成要他帮着她动手,一起用鞭子抽打谢安莹,最好是将谢安莹活活弄死。就算是顾全亲恩,令她满意了!?
李承霆迎上自己母妃的目光,见她仍旧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他的心越发冰冷消沉。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解释也无力再说。
“儿子无心顶撞母妃。母妃教诲,儿子听着便是。”
李承霆话音一落,肃王妃顿时气急。
她原本就被谢安莹气得不轻,可那股气是嫉妒是仇恨是厌恶,却远不及被自己儿子这样冷眼的一撇来得伤心断肠。
肃王妃瞬间脸色死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你……让开!”
肃王妃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谢安莹有些担忧地看向李承霆,正看见李承霆失望的闭了眼。
他的身姿仍旧坚实挺拔,脸上的表情也丝毫不改冷血之意。可谢安莹却从他的背影便能瞧出那一身的萧索之意……
他心中必然难过极了。
谢安莹心头仿佛又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她几乎就要推开李承霆,甚至想将李承霆护在她的身后。好不叫他这样一个纯善心思的人面对至亲的伤害。
前世,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聆听婆母王氏的“教诲”,那时她的夫君苏君然正走在进宫面圣的路上,等待他的是辉煌的青云路,他可曾想过身后的自己已经踏进忘川黄泉。
而今生,她的身前终于有个身影,能在她受到责难之时挺身而出,不但保护她不受鞭打责罚,更是为她捍卫了她的尊严和公平。
谢安莹忽然就觉得知足了。
重生一事,对于她来说,就是将那些坎坷的荆棘之路再走一遍,将那些令人作呕的虚伪诡诈再看一遍,甚至要将自己的手染上鲜血,才能除掉那些作恶之人,扬眉吐气地活下去。
可如今,再难走的路,有人与她一起并肩,再难看的脸色,有人陪她一起受着。
谢安莹只觉自己一颗心瞬间软成一团,她握了握拳,在自己尚未软弱地落泪之前,上前一步从李承霆的身后走了出来:“今日一事,那个,算我不对,要不算了,我……我……”
谢安莹语调生疏,想要圆场的话编得又磕巴又冷硬,比李承霆之前说话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去……
她双肩一颓,这样说还不如不说,自己果真不是当圣母菩萨的料。
果然,话音未落,肃王妃便哆嗦着手用鞭子指着她道:“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南宫嬷嬷,上去给我掌嘴!”
有李承霆在这儿,又摆开架势要护着谢安莹……这府里除了肃王爷,谁还能打得着谢安莹一根头发?
但人家肃王爷好端端的脑子又没坏,怎么可能跑来打儿子的正妃……
南宫嬷嬷怯怯地原地挪了两步,适当表现出自己的踟蹰,而后就站定一动不动了。
谢安莹十分无奈,她这辈子难得好心给人架一回梯子,没想到人宁愿脖颈吊梁,也不愿顺着她的梯子下来。
要不她再补救两句?
谢安莹有了保护和依仗,顿时有点不在状况。
就再她犹豫之际,李承霆一记严肃的眼神已经朝她射来,那眼神里饱含着强势的霸道,硬生生令她把想替肃王妃编的好话都吞了回去。
见谢安莹老实乖巧地闭嘴,李承霆的目光这才柔和了下来,那目光含着一丝感激和爱怜略过她的脸庞,而再看向肃王妃的时候,更比先前多了几分生疏之意。
“母妃没有别的话要说,儿子就先带安莹告退了。”
一句话说到最后,李承霆的语气甚至连先前那丝落寞和失望都没了,全然是索然无味的陌生。
谢安莹还未反应过来,只觉手腕一紧已经落入李承霆宽大的手掌之中。
他紧紧拉着她,却也没忘了控制自己的力道。
谢安莹不疼不痒,却倏地一下被李承霆拽近身边,而后就像他手中的风筝一样,轻飘飘地就被他拉着大步走出了肃王妃的寝殿。
这就完了?
谢安莹呼吸着殿外清新的空气,有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
李承霆低头看了看她,忽然过头去,对着殿内正位上的肃王妃道:“母妃手中的鞭子,是父王从北域擒王所得,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回府之后赠给母妃,母妃可曾问过半声辛苦?若父王知道这鞭子如今的用途,怕是心里不会好受,母妃还是好生收起来为好。”
李承霆抛下这最后一句,这才再次拉起谢安莹和红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殿内静了片刻,终传出一声嚎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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