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莹开始调制治疗眼睛的药材,那药汁又苦又臭,她却丝毫不能作假。
因为李承霆答应了要陪着她,居然就真的不去军营了,从早到晚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至于找材料那些事,就都喊了李尧去做。
谢安莹已经做贼心虚了,更不敢弄些假药敷衍他,只好按照原来的真实方子又做了一遍。
明明没病,也要捏着鼻子喝下去,谢安莹暗暗觉得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就当是骗他该受的惩罚吧……
李承霆看着谢安莹喝那些苦药,又心疼又欣喜还有些愠怒——心疼谢安莹受苦,欣喜良药苦口看起来真的有效,愠怒当然就是因为谢安莹明明有办法,却一直放任不管一直瞎着。
谢安莹见到他蹙眉,更是心虚一重,赶紧解释道:“你知道治好天盲是多令人震惊的事情,从前我无依`.``无靠,若是被人知道了这样的本事,只怕怀璧其罪会惹来祸端……”
李承霆听闻愠怒之色果然消了,心疼之色又添几分。
谢安莹不敢看他的眼睛,索性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前道:“如今有你做靠山,你这么厉害,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李承霆目光一亮,瞬间就高兴起来,他在谢安莹看不见的角度里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刚才那些纠结的心情都抛之脑后。
他挺了挺身,将谢安莹紧紧揽住。深沉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万事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怕。”
总算把这一出掀过。谢安莹连害羞都顾不上了忙不迭地点头,连声答应。
李承霆心中一动,一个吻就落在谢安莹光洁白滑的额上。
两人正亲密时,红提的脚步声从外传来。
谢安莹连忙推开李承霆:“进来说。”
红提进来之后在二位主子脸上扫了一圈,低头行礼。
谢安莹有些惊讶,以往红提看见她与李承霆近亲,总是为她高兴。那脸上调笑的笑容藏都藏不住的。怎么今天这样沉默。
“怎么?有什么事吗?”。
“回郡王妃的话,李尧随侍让奴婢带话进来,说是叶相府中今日忽然有了动静……”红提迟疑了一下。继续道:“说是沈姑娘自认行为失礼,无颜见人更无颜面高攀帝师大人,竟然自行落发,一心出家修行了。”
“什么?”谢安莹秀眉轻扬。很是惊讶。
可随后她的唇边又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沈相爷果然厉害。这一招以退为进,却实手法决绝无懈可击。
在帝师大人求娶沈怜的消息还未传开之前,相府先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么一来,不但可以为沈怜重新树立起那个冰清玉洁的纯洁高雅的形象,更是让帝师大人无话可说。
而她谢安莹就更加无话可说了。
现在同情沈怜的人,只怕能从京安城排到南郡去,她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沈怜的不好,只怕这把火会立刻烧到她的身上。
就算她什么都不说。那日宫宴的事情要是被人传出与她有关,她只怕也要因此被抹黑不少。
而沈怜。沈相爷,他们那种人会真的选择与世无争的出家?
鬼才信!
似是感受到谢安莹忽然的沉默冷淡,李承霆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谢安莹感受到他的关切,强忍住内心的不愉摇了摇头:“下去吧。”
红提虽不明其中门道,但也瞧得出自己主子不高兴了。她原本就觉得这事不大对劲,李尧对她说的时候,神色也是这样不好看,现在看来,恐怕果然不是好事。
红提告退下去之后,谢安莹余光扫过李承霆,声音中透着些乏味道:“沈姑娘真是可怜,我不登门道歉都说不过去了。”
李承霆除了对着谢安莹比较缺心眼之外,对于别人的算计手段一向不缺鉴别能力。
之前听了红提的话,他自然也知道这定是沈相爷想保她孙女清白,不但如此,说不定还打着要将沈怜塞进肃王府的念头。
他当时心中就有些怒意,见到谢安莹落落寡欢的模样,心中更是又气又疼。
他前一刻还乖巧温顺的安莹,被一个沈怜的消息弄得兴致全无还变得冷冰冰的,这就够让人呢生气了。
还要让安莹去赔礼?
莫说从头到尾就是沈怜的错,是沈怜害人不成遭了报应。就算是他家安莹的错,沈怜当得起他的郡王妃赔礼!?
她也敢受!?
李承霆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几年自己在京中任职,虽然京城外驻军和城内城防也是重重之重的职务,但到底不见功勋,搞得如今众人都忘了他是个什么人物了!
之前沈家行刺没有证据只能暂时压下,但沈怜在宫中冒犯了谢安莹,至今连一句致歉都无,反而故作可怜地闹着要出家。
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该做的事吗?
当人都是傻子呢?
李承霆捏紧拳头重重一砸,冷笑道:“出家是吗?让她去。她想要名声,我就成全她……”
谢安莹很少听见李承霆这样怒极的口气,不由看了他一眼。
李承霆的脸上没有丝毫同情沈怜的意思,谢安莹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李承霆不可能那么傻,但保护一个娇弱可怜的女子,永远是男人们逃不过的天性。
她之所以觉得无趣,其实何尝不是担心李承霆也因此动摇了是非对错,只被沈怜的处境蒙蔽双眼。
既然他没有,谢安莹就舒心一些了,她也不避讳对沈怜的反感,直言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让她有去无回。”李承霆毫不犹豫地答道:“明处帮着沈相爷抬举她的名声,推得越高,她便越没脸还俗回来。暗处么……”
暗处自然是加派人手,一旦有了破绽,索性杀了了事。
京安城是他的治下,在京安城中动手,且不说十分难成事,就算事成,之后肯定也要被沈相爷扯下一块肉来。
上第一千自损八百是下下之策。
为区区一个沈怜自损八百,他更是想想就觉得不值。
原本慢慢探查证据依律法行事,也是为了最后能还安莹一个公道。甚至退一步说,让闲歌把人娶了,终身囚起来也还可以接受。
可现在沈家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人太甚,他还苦苦找什么证据!?
李承霆身上的杀意,饶是谢安莹也觉得有些惧怕。
而惧怕之后,却是更多的安心。
谢安莹重新温柔下来,小声道:“这事就全听你的,但若是以后……我是说,万一真有情势逼不得已非要我委屈求全去道歉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李承霆撇了谢安莹一眼,眼中满满都是责怪,似乎觉得她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真有那样的时候,我去!”
道歉?这世上当得起他道歉的又有几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