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尧骑在马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忽然身子一歪,七尺汉子竟被人活活从马上拽了下来!
李尧心中一惊,正准备拔刀,却忽然看清眼前拽他的人——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是闲歌身边的随风。
“帝师大人要见你。”随风沉声道,“跟我来。”
李尧有些憋气,闲字阁的侍卫其实不如他们这些亲卫的,但随风却不在其内。
他一直想跟随风一较高下,总是不得空。
这一下碰上了,自己却心不在焉,被人完完全全比了下去……
要是放在往常,李尧绝不能忍。可今日,他身上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郡王妃的事情要打探不说,现在又多了沈相爷的事情,也要好好问问。
李尧牵着马,黑脸走在长风后头,没多远的路程又回到了闲字阁。
“你自己()上去吧。”长风很顺手结果李尧的缰绳:“我替你牵着。”
李尧瞬间没了脾气:“多谢了。”
他转身上楼,一口气走到顶层。方才还不知人影的闲歌此时已经溜光水滑地躺坐在贵妃椅上了,身上还改着一条雪白的丝毯。
李尧扭开目光:“见过帝师大人。”
闲歌“嗯”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椅子,让李尧过去坐:“将你喊来,是有件事要你去告诉你家郡王。”
李尧正一愣,没想到帝师大人还要让他带话……他这一趟怎么尽赶上事了……
“大人请将,在下一定将话带到。”
“你去跟李承霆说一声。他那个王妃,我收下做徒弟了。”闲歌停了停又道:“你原话转给他,做我徒弟能保证她累不着饿不着。这事挺好的事,让他不用担心。”
李尧满脑袋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不做您老人家的徒弟,谁还敢累着饿着郡王妃不成?
不过他还是老实地点头:“您说的是,这话我一定原封不动地转告。”
闲歌见他没有多嘴反对的意思,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呢?来干嘛来了?”
终于轮到他说了……李尧连忙道:“我正是受郡王之命,回来打探郡王妃的下落的。近日里出了不少事情,郡王他收到了一些消息。可那消息又不清不楚,故而派我回来问个究竟。”
闲歌抬手打断李尧,一脸明悟喃喃道:“原来是为这个。看来我这徒弟运气不错,得了个知冷暖的有心人。”
李尧哪里要听这些废话,急忙又要开口,闲歌却挥挥手不许他说话:“我那徒弟素来乖巧。这事说起来还是你家郡王惹的桃花债。”
沈怜要不是将李承霆视作她的囊中之物。犯得着跟谢安莹这么死磕吗?
先是在状元相遇——挤兑未成结下梁子。而后在礼单上动手脚,又亲近肃王妃——想要近水楼台。
再之后,大婚时的暗杀,宫墙内院想要推人下水。
这一次一次一桩一桩,闲歌都查了个清楚明白。
只是再往后的话就不太好说了……谢安莹逃出肃王府的事情,几乎是闲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而后她被沈怜拐走,虽然是个意外。但也还算在他的掌控之内。
这话说给李承霆,不知会不会被李承霆一刀砍死。
闲歌想了想。最终决定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沈怜,他一脸悲悯地看着李尧:“去告诉你家郡王,这次的事情是我一时疏忽,谁能想到沈怜姑姑娘如此丧心病狂……”
闲歌从最初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那日沈怜被他用八抬大轿送回沈家的事情。
李尧听得叹为观止,心中却莫名浮现出谢安莹那副淡然温柔的样子……
也幸亏是她!这要是换做别人,早不知死了几百回了!
李尧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原本他只觉的平生所见过的所有贵女里,没有一个人会比谢安莹更适合李承霆。可听了闲歌的话,他才更明白,不是适不适合,是根本活不到现在。
李尧默默将谢安莹的丰功伟绩记下,看来这一回回去,算是能交差了。
闲歌边说边叹,将谢安莹说得无比艰辛。偷眼看了李尧一眼,确定他已经全信了,抬手撩了撩头发:“你还有事吗?天色不早了……”
李尧被帝师大人的翻脸如翻书吓了一跳,缓过劲来看看天色,果然不早了。
他转身就要离去,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拐回来又坐下道:“在下有一事,不知如何说起。方才在茶楼里……”
李尧将自己听来的事情说了。
他小心翼翼地,每说一句就抬头看一眼闲歌的脸色——毕竟控诉别人造反,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沈相爷根基深厚大权在握,又一向衷心。辅佐多年功绩无数,好不容易熬到这把年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就凭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话,就觉得沈相要反……而且还说给帝师大人听。
李尧真怕帝师大人喊长风来,将他从楼上扔下去。
他说的小心翼翼,闲歌却听得着急:“你快点说。”
李尧一愣,试探道:“您信吗?在下觉着沈相爷……还挺清高的。”
清高孤傲之人,应该干不出这么急功近利的事吧?
“这有什么不信的?”闲歌哼笑一声:“所有的清高廉洁,都只因没尝过权势的滋味。沈相爷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为民的少年郎了。”
李尧浑身一哆嗦——帝师大人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些,可说起沈相那个老头子,却跟说孙子似的……
“那么说,竟然是真的了?”李尧有些紧张。
闲歌看着他,有些无奈他的蠢笨:“你只管将这事说给郡王爷听,他听过之后,自然知道怎么做。”
至于这城中的事情,暂时就交给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吧。
李尧仍旧有些担忧:“就这么说出去,会不会……”
会不会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闲歌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样子,是怎么在郡王身边混了这么多年的!?你说出去他若是不信,你就说是我让你说的,他还能不信?”
闲歌拔高了嗓子,将李尧劈头盖脸一顿呵斥,李尧总算明白过来——想想沈相爷在闲歌嘴里都是孙子,他也只能耷拉着脑袋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