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萱微有些头疼,她本不欲多事,再者今日之事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蹊跷,她看了看老僧端详的方丈,又看了看泫然欲泣的佘幻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佘姑娘不必多礼,既是方丈开口我岂有不应之礼,再者你与我也算是同病相怜。”
见她应了,佘幻雪忽的一笑,那含泪而笑楚楚动人的模样就连刘萱看了也微有几分心疼。
宝华寺方丈也是一礼:“阿弥陀佛,六小姐慈悲。”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若真是有异自己也无可奈何,刘萱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佘姑娘便与我一同下山吧。”
两人又带上纱幔出了禅房,一路下山而去。
行至半山之时刘萱四下观望,已然没有了那些劲装黑衣人的身影,想必李澈已经走了。
车夫对于多出了一人之事并未询问,只老实驾着马车一路将她们送][].[].[]回了刘家老宅。
刘萱将佘幻雪安置在了西边的院子,而自己则住在了原先东边的院子,这一西一东显然是对佘幻雪有了防备之意。
佘幻雪对此安排并无任何不满,反而是柔柔弱弱满怀感激模样的倒了谢,对于刘萱派去伺候她的丫鬟也是礼数周到,一副落难小姐客居他处的模样。
刘萱回到自己的房间思来想去总有些忐忑,自己一路上山并未引起任何注意,为何一进大殿便有弟子认出她来将她领至禅房?自己也从未听闻祖父说过与宝宇寺方丈有交,就算有交那宝宇寺方丈也从未见过自己,何以初次见面便一眼认出道出自己身份?
这些事情如今细细寻来处处是疑问,刘萱揉了揉眉间,自己果然最近霉运当头。
她唤来一仆人吩咐道:“去通知胡管家,近日我都将居在老宅,如若有事让他从后门进来切勿被别人瞧见,再去別苑告知让众人不必等我。”
她又想起今早李澈让她每日辰时送粥的话来,略略思索片刻又修书一封交给仆人:“你去別苑旁边的宅子,将这封信交给宅内的人。”
仆人领命而去。
天色渐暗,刘家老宅西边的宅子里佘幻雪遣走了丫鬟正在对镜梳发,她的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佘幻雪从镜中看见也不惊讶,仍旧一下一下的梳着发梢:“何事?”
黑衣人抱拳行礼:“刘家小姐派了一仆人出门,可要属下截杀?”
“不必。”佘幻雪淡淡道:“她除了是刘家六小姐外,还是那个开着一品香的张氏外商,我如今住了刘家老宅她必定也得住在此处,行事定然不便,这仆人定是得她吩咐去安排了。”
“主上猜的不错,那仆人先是去了一品香,而后又朝別苑而去。”
“嗯,我知道了。”佘幻雪放下梳子:“我们占居此处不可打草惊蛇,可查出追了我们一路的是何人?”
黑衣人单膝跪地:“属下无能。”
佘幻雪回身摆手:“此事不能怪你,对方实在深不可测,如今这个身份是经不起推敲的,但这刘家却是一个安静所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妄动杀念。你先下去,如若有事再报。”
黑衣人应了一声,而后又无神无息的消失在了房内。
子时三刻益州西处別苑
孙逊在门外等了许久,直到再无人捧着信鸽进出之时才在书房外轻轻唤了一声:“主上。”
“进来。”
孙逊推门而入见李澈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微有疲累之色。他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放于桌上,轻声道:“主上,刘家六小姐派仆人送了封信。”
李澈睁开眼,瞧见桌面上娟秀又带着写风骨的字后嘴角扬了扬:“倒是字如其人。”他拆了信细细看着,先前还嘴角带笑待到后面脸色却凝重起来。
孙逊见他面色凝重出声询问:“主上?”
李澈将信递给孙逊轻哼一声:“今日我们无功而返,本以为又要费些时日,却不曾想一转眼这人却又跑到了眼皮底下来。”
孙逊看完信面色也是凝重:“可要派人通知刘家六小姐?”
“不必。那人身边有不少好手,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李澈想了想又道:“通知龙一,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刘萱,切勿惊动那人。”
孙逊领命正要退下却又听李澈道:“你说那刘萱为何不怕我?”
孙逊一愣,想起这两日刘萱的行事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澈嘴角扬了扬:“先前她不知本宫身份屡次顶撞,本宫见她虽匍匐脚下却毫无惧色,有的多是无奈。她先一刻还怒火冲天,下一刻却尽撒娇之能事而且豪无尴尬之色,倒是有趣。而今她知晓了本宫身份,字里行间也无任何敬色,‘萱思来想去总觉此事有异,不敢欺瞒于贵人’她这哪里是不敢,她这是想借本宫之口探得究竟。”
孙逊想起信中所言,确实并无任何敬色,他开口道:“许是她担心耽误了为主上送粥一事。”
他一说完便瞧见李澈朝他看来,那眼神中带着探究还带着其它他看不明的深意。
孙逊微微低头避了开去。
李澈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看向一旁跳动的烛火:“信留下,你下去吧。”
孙逊微愣,将本已收入袖中的信又取了出来放在桌上,而后退了出去。待走出书房关上房门,他模了模已经空无一物的袖口,不知怎的有些怅然若失,他自嘲一笑撵去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觉,抬脚朝龙一的住处走去。
第二天一早刘萱便醒了,她躺在床上水盈盈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本以为李澈收了信多少会派人回个一二,等了一个傍晚又等了一夜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有些失望又有些莫名的高兴,看来李澈那番允她弹一曲《凤求凰》的话也只是突然心血来潮说说而已,想来也是,他可是堂堂太子一国储君,要什么样的没有,大概是因为自己做的粥合了他的胃口,他随口这么一说罢了。
只怕刚一说完,一个转身便将她这个人不知忘到哪里。
想到这个可能,刘萱心情顿时好了,直到洗漱完用饭的时候,面上都是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