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萱终于明白邓玉那脾气是像了谁了,她跟在宁王身后掩口轻笑:“世子容貌不似王爷,这性子却是像了十成十。”她说完便察觉宁王的脚步似乎顿了顿,然而只是那一瞬罢了。
宁王似乎因为刘萱这话心情好上不少,竟连语声也渐平和:“那臭小子是老子一手带大,岂能不像我。”
刘萱口中应着:“自然是像王爷的。”心中却暗自嘀咕,一个满口爷,一个满口老子,难以想象这二人若是吵起来会是个什么模样,想到此处她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那般场景定是十分有趣。
宁王这时正好回头,将刘萱暗自窃笑的模样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又转过头去开口道:“你这般性子本王倒是放心不少,我儿以后便托付与你了,他性子直你切莫使些小手段欺负了他去。”
刘萱心想就邓玉那火爆的性子,他不欺负她就算好的了,只是宁王这话让她又垂了眸,刘萱低声道:“不敢欺瞒王爷,萱此时根本无心于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殿下有雄心壮志奈何国库空虚不得施展,他曾让萱为国库充盈进微薄之力,世子信中也提边防将士多有受冻,萱只想尽自己所能令国库充盈,令殿下壮志能够施展,令世子在外不为军粮军备担忧。”
刘萱这话乃是肺腑之言,语声恳切。
宁王听后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确如我儿所言,你心胸不似女儿。你的手段本王也是瞧见的,是个有才的难怪李澈小儿信任于你,罢了罢了,此事本王不会再提。”
刘萱谢过,宁王又道:“听闻你在扩建酒楼?待开业之时本王亲自去替你捧场。”
听闻宁王要去给她捧场,刘萱眼睛一亮:“王爷既然有心,不如好事做到底,为我那酒楼题匾可好?”
“小事一桩。”宁王大手一挥应下:“呆会让魏昂送你出府,也让那些没眼睛的人瞧瞧,想动你还得问过我宁王府同不同意。”
刘萱连声道谢。只是宁王这话让她不由蹙眉。邓玉临走之时也曾说过会有人寻她麻烦,如今宁王又这般说,难道还真有人想害她不成?
宁王径直回了自己院子,他操练完是要沐浴更衣的。刘萱自然不好再留。她取出昨日给邓玉的回信递给宁王道:“这是萱的回信。还有劳王爷转交给世子。”
宁王接过信在手中捏了捏,唇角露了笑:“你以后回信直接让人送到王府便是,我那臭小子让你三日写一封。他也不怕跑断了宁王府的马腿。”
刘萱瞧着宁王呐呐的开口:“王爷瞧了世子的信?”
宁王听她如此一问,老脸有些微僵,而后恼羞成怒朝刘萱吼道:“老子看一眼怎么了?!万一那混小子泄露了要事岂不是连累老子!”
刘萱被他吼的缩了缩脖子:“瞧就瞧了,也无甚见不得人的事情,王爷何必恼羞成怒。”
“你!”
刘萱瞧着宁王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压下嘴角轻笑:“王爷还有事,萱就不多扰了,告辞。”
宁王瞧着她暗自窃笑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阵瞪眼,然而他发觉对刘萱瞪眼实乃是无用之事,半响之后只得不耐的挥挥手:“走走走,魏昂快把暗自窃笑的小人送走,跟那混小子一个德行,瞧着就生气。”
宁王嘴上说着生气可那神情却无半分生气的模样,魏昂跟随宁王多年怎会不知他的脾性,当下微微一笑将刘萱送出了王府。
刘萱出了王府时辰尚早,想起多日未曾去见过柳母,又让车夫驾车去了柳府,柳母见到刘萱前来自然高兴,母女俩说了好些话,又一起用了午饭,过了午时柳母要小睡之时刘萱这才从柳府出来。
回到刘府,刘萱便让人将钱通唤来,如今宁王答应题匾一品香自然要做些改动,钱通听闻刘萱召唤立即放下手头的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刘萱瞧着他额前渗出的汗渍柔声道:“辛苦你了,此次唤你前来是想问问酒楼扩建的进展。”
钱通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酒楼扩建的图纸来递给刘萱,见刘萱展开看了,这才解释道:“此次酒楼扩建肖公不但将其余三处酒楼变卖的银两用上了,还另调了些银两来,酒楼建成后共有四层,乃是京城最高的酒楼,目前基本已经完工,只是内里装饰还需示下。”
刘萱瞧着图纸心中十分满意:“装饰一事当问过肖公,他对京城权贵喜好比较了解,你只需告诉他,这酒楼建成之后内里装饰必须是京城最好的,我想说的只是些细节,你且上前来。”
钱通上前,刘萱指着图纸之一层一层对他道:“一楼做大厅之用,二楼造一半雅间一半大厅,二楼的雅间必须重金打造,能够隔绝声响。三楼全部做成雅间,四楼只做三雅间,装饰需是酒楼最奢华之所,这三间雅间需内设隔间可供休息,要比京城最好的客栈上房奢华百倍。”
她见钱通点头应下又道:“你让肖公买些青楼女子,这些女子必须有一技之长,若是阁楼花魁最好。”
钱通没有问刘萱要买这些青楼女子做何用处,只是问道:“需要多少这样的女子?”
刘萱想了想:“四名足以,这四名必须琴棋书画各擅其一,相貌身段也必须是顶尖的,你让肖公去寻,便是多花些银子也是值的,我有大用。”
钱通点头应下,连口茶水也顾不得饮,便又急急拿了图纸走了。
如今万事皆妥,只待酒楼重新开业那日。
刘萱这些日子留在府中,为锦衣纺又绘制了不少男子衣衫花样。绘好花样之后她却没有闲着,仍是每日呆在书房写着些什么,七日过后陈良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那杭州第一富商殷实已经答应了为刘萱大量提供丝绸一事,陈良还代刘萱与殷实讨了个好价钱,而陈良为刘萱供的丝绸已经由水路发往京城,此事是由肖公出面派了久运帮运送。
一切的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此时钱通也来传话,说是酒楼内里装饰已经动工,最多还需六日便可全部弄完。而肖公也已寻到了擅长琴棋书画的青楼女子。已经将她们买下,问刘萱是否有什么需要教的地方。
刘萱对于肖公的能力十分信任,既然能让肖公满意的,那四名女子定然是各种翘楚。她只让肖公将那些女子好生安置着。待酒楼开业之时将这四名女子安置到四楼那最奢华的雅间之内。
有过两日。刘萱派虎一给柳枝青送了一封信,柳枝青接了信整整三日皆是愁眉不展,上朝之时也常心不在焉。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寻李澈帮忙。
柳枝青将刘萱送给他的信交给李澈过目,李澈细细看了之后也是皱眉,柳枝青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唉声叹气:“主子,你说倘若我们对不上这些对子,会不会被刘萱耻笑?”
李澈的面色也算不上好,他又将信递给了孙逊,待孙逊瞧过之后向他问道:“孙逊可能对上一二?”
孙逊细细看了,思量良久这才面有惭色:“回主子,这十副对子逊只能对出两对。”
柳枝青闻言大喜:“两对也成,我也能对上几对,咱们几个凑在一起就算对不出全部,好歹也不能让那丫头小瞧了去。”
孙逊听闻柳枝青唤刘萱那丫头,忍不住便朝自己主子看去,果不其然瞧见自家主子挑了挑眉,孙逊轻咳一声:“枝青口中的丫头可是指的刘姑娘?”
柳枝青经由孙逊提醒,这才发觉自己失了言,他急忙向自己主子看去,面露诚恳:“主子,我是一时过于高兴这才失言,绝没有仗着自己是她义兄的身份故意小瞧了她。”
孙逊闻言轻笑,自从刘萱成了柳太傅的义女,这柳枝青几乎一有机会便在主子面前提及自己乃是刘萱义兄的身份,生怕主子不知晓一般。
李澈听了他的话嘴角微微一扯:“枝青啊。”
“属下在。”
“莫让本宫后悔让你无故捡了个便宜。”
柳枝青一凛不,他极快的换了话题又回到了刘萱送来的那十对对子上来,李澈招了招手示意孙逊与柳枝青上前:“枝青虽然胡言乱语居多,但有一事说的十分有理,若是这十副对子对不上来,莫说是你们,便是孤也会失了脸面。”
柳枝青与孙逊连连点头,柳枝青皱着眉头道:“可不是嘛,若是让她知晓咱们对不上来,我这义兄威严何在?今后主子如何一振夫纲?”
一振夫纲四字显然李澈十分受用,当即面露柔和之色,三人在书房整整商量了一日,天近黄昏之时才堪堪停止了讨论,孙逊看着那十副对子叹气:“刘姑娘若是男子之身,只怕这第一才子的名号定要落到她的头上。”
柳枝青虽然不大乐意,但也只能点头:“我虽是不太在意这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号,只是这般输在一个女子手中实在有气,当初我在益州被她连下两日巴豆,那时便想这定是我柳枝青一生最大之辱,如今瞧见这对子才知她还是给我留了颜面的,若是她当初拿着对子来,我定无颜出门。”
李澈摆了摆手:“罢了,就这般回了她,虽是只对出了七对,但也算捥了些颜面。”他顿了顿又对柳枝青道:“切记,这是你一人之力为之,本宫与孙逊并不知情。”
柳枝青苦着脸道:“主子,不用你交代我也明白,若是让她知晓我们三人才能对上七对,以后脸面何在?”说完柳枝青拿着这对子,面色凄凉的出门去了。
刘萱当晚接到柳枝青送来的回信微有些惊讶,心中暗叹柳枝青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子,短短四日功夫竟对出了七对绝对,要知晓她写的那十副对子均是千古绝对,她也仅仅能对出四对而已,平日她喜爱看些杂书,杂书之上有些对子一直无人能对出,她喜爱之便记了下来,闲时常常思量,这么些年也堪堪对出四对,不曾想柳枝青一人四日之内竟对出七对,刘萱不免对柳枝青又高看了几分。
她将其余三对柳枝青未曾对出的对子写了下来,第二日唤肖公前来,让他寻了良匠将这对子刻成上联,她对肖公道:“刻好之后待酒楼开业之时挂在门上,凡是能对出下联者,可免费在一品香用餐休息一年,若有人对出便换上一副。”
肖公隐有担忧:“一年时日是否太长?”
刘萱笑着道:“若是短了便不会引起众人注意,一年时限并不为长,肖公放心,这对子绝不是那般容易对出的,柳少府也曾对过,可他也未曾对上。”
听闻是柳枝青也未曾对上的对子,肖公立刻放下心来,按照刘萱的吩咐下去找良匠了。
肖公走后刘萱又提笔写信,这信是写给邓玉的,邓玉让她三日写一封信,她也照办了,而邓玉接了信回的也快,二人信中并无甚事情可说,说的都是些身边发生的小事,刘萱讲一品香,邓玉讲操练士兵,刘萱抱怨自己用脑过甚,邓玉抱怨边疆太冷将士受冻。
每当刘萱瞧见邓玉的回信,她总会想着,待开了春积累些钱银,她定要多收些棉絮制成衣衫供边疆将士保暖。
时间一天天,终于到了一品香开业的日子。
这天一早京城的一处繁华街道上便锣鼓喧嚣热闹非凡,原本就繁华热闹的街道更是被挤的水泄不通,有不明就里的人四处打听前方到底是何事竟然让如此热闹。
知道消息的不免有些得意:“你竟连这等大事都不知晓!这酒楼乃是柳太傅的义女刘姑娘新开,瞧瞧这气势便知是京城最好的,你不知道这刘姑娘不仅仅是柳太傅的义女,听闻更是当朝太子看上的人,只怕将来……”
那人压低声音轻轻附耳到:“只怕将来我们都要唤声皇后娘娘。”
那打听的人听闻面露惊讶,他也压低了声音:“不会吧,刘姑娘身份如此贵重又是闺阁之女,又怎会做着经商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