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恭亲王看着一脸怒容的大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个给自己闯的祸从来就不少,不过能惹怒大哥的还真是不多。这一回,皇帝大哥怎么就这么生气呢?恭亲王一句话也不敢问。“朕给你看一个人!”坐在龙椅上的那人缓缓开口了。恭亲王慢慢抬头,却见眼前忽然站了一个绝色丽人。不是紫烟还有谁?只是这打扮,这行头。不对啊!恭亲王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这姑娘像极了一个人。怎么以前见过那么多次,自己竟愣是没呢?“你也看出来了?她到底像谁?你说!”恭亲王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这臭小子,惹谁不好惹?偏偏惹了这个人!于是在满身热汗之余,仍然颤声道:“大哥,她已经走了十多年了。应该不会那么巧!”啪!皇帝一拍桌子,怒道:“巧!就是这么巧!你明明知道她远嫁西番,却听着母后瞒我,还一瞒就瞒了十多年!”恭亲王一句话也说不W@出来。当年,皇帝大婚,太后属意现在的皇后。皇帝心中却另有所属。那人,正是草原部落的酉长之女乌兰花。乌兰花能歌善舞,又性情开朗,容貌更不必说。当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贵族子弟多如牛毛。太后却不喜她的性情。尽管当时皇帝已经和乌氏两情相悦,还是做主将现在的皇后郭氏迎入中宫。更使计令草原的酉长将乌氏嫁到了西戎国。这里面的种种,恭亲王都曾经亲自参与。只是,现在他万想不到,这么多年了,皇兄居然对乌氏仍然念念不忘。“皇兄,紫烟乃是烟花女子,是不能进入后宫的!”到了这个时候,恭亲王也顾不得了。豁出去也要劝一劝皇兄了,可不能让皇兄干傻事,失了皇家体面。“什么时候,朕的后宫要你来插手了?莫非你想要取代朕么?”皇帝的这句话可是实在太重了。恭亲王一下子跪倒在地:“臣弟不敢!臣弟只是觉得大哥若是将紫烟姑娘纳入后宫,实在是有违祖制,让人非议!”皇帝气得反而笑了:“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将紫烟收入后宫了?在你心里,真就是认为朕不过是个荒yin无道的昏君?”恭亲王一愣,随即道:“没有,没有,臣弟一向以大哥为豪,大哥向来英明神武。是臣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皇帝这回是真的笑了:“马屁拍的倒是挺快。说起来,我宫里还真没有你的府里美女多呢!”恭亲王见皇帝大哥笑了,刚放下心来,却又被他那后面接着的话给吓到了:“臣弟不敢,臣弟不敢!”皇帝这回没有再翻脸,道:“你一向风流潇洒,又有什么不敢的?我们自家,我是不会怪罪你什么的。不就是多几个么?咱们也不是养不起。”恭亲王见大哥还有心情说笑,知道雷霆之怒已经暂熄,便稍微松了口气。却听皇帝又悠悠开口道:“若不是那个人,一个和十个又有什么分别?当年除了乌氏,也就徐妃还略略懂得几分朕的心意。不过她也没有能够在朕身边多久。这后宫里,你们看起来热闹,朕眼里可很是冷清。”难得听见大哥感叹,也很少看到大哥寂寥落寞的神情。恭亲王心里一震,当年母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保住大哥的太子之位,难道真的是做错了吗?不由又想起当年那个一颦一笑都可以牵动自己神魂的玉人。也不知道她在西戎到底过的怎么样,以她的才貌,应该可以宠冠六宫的吧?只是,这紫烟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天底下怎么会有长的那么相像的两个人?恭亲王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寒,不会吧?紫烟不会是她的女儿吧?那么她现在到底过着怎样不堪的生活啊?皇帝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道:“不错,紫烟正是乌兰花的女儿,西戎国的公主。”恭亲王只觉得似乎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颗心从头冷到脚。“那紫烟怎么会流落京中?乌兰花呢?”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的。“她已经死了。死于后宫争斗。”皇帝的声音又冷又涩。“母后说的没错,她确实不适合呆在后宫。她太过于单纯善良,是不能够在宫中生活的。”皇帝的声音里有太多的哀伤和无奈。恭亲王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被揪紧了,一股热血直往头里面冲:“不是的,不是的,是那些西戎人都太狡诈了。如果她呆在这里,就一定不会有事!”皇帝满怀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要天真了。她留在这里,不过是第二个徐妃罢了。你们打量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情么?你们睁着眼睛做,我闭着眼不去看而已。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个位子罢了。你也不用自责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已经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帮着紫烟拿回她应得的东西。”恭亲王感觉自己脸上凉凉的,心内五味沉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直以来他都很享受自己的地位和这个地位带给自己的荣耀。从来没有深思过,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可以说,他所作的,几乎都是出于本能。本能的把一切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障碍的东西除去,只为了自己可以生活的更好。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些什么,错过了些什么。那些遗憾的表情,他在自己皇帝大哥的脸上同样的捕捉到了。
“皇儿,你认识紫烟多久了?”恭亲王父子走后,皇帝的书房里就剩下一老一少两个神色寂寥的男子。“那一年,母后因为冠群斥责我,我第一次疑惑母后对我的态度,是以偷偷溜出宫去。就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我碰见了据说是来京城寻亲的紫烟。她手里拿的玉牌,我一眼就认出是父皇您的东西。因为好奇,我上前跟她相认。无意中知道了她的来历,也知道了我不是母后亲生的事情。”太子神情有些落寞,不过还是据实以告。“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朕?明知你母亲被害,还将你放在皇后那里抚养?”“儿臣不敢。儿臣一直都知道,父皇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儿臣一直都在努力,以期不辜负父皇的期望。”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道:“你一直做得很好。只是,以紫烟的年龄,当年的事情,恐怕她也并不全部知情吧?”太子点点头,道:“具体的事情,是紫烟身边一个有年纪的嬷嬷说的。据说她当年伺候过徐妃,因为徐妃过世后便去了西戎。西戎乌兰珠身边的侍女是她的。只是没想到她到了西戎,乌兰珠又被陷害身亡。她让她带了乌兰珠的骨血逃回中原。我遇见她们的时候,她们回京了没多久。因为怕她们的行藏暴露,也怕她们再遭不测,所以我便替紫烟安排了花魁的身份。因为花魁虽然引人注目,却也因为引人注目而容易被人忽略。那些京中贵女们是不会跟花魁接触的。另一方面,作为花魁却有机会接触各色人等,了解京中消息。为了保护紫烟不受旁人骚扰欺负,天赐便配合我做了紫烟的护花使者。”太子说到这里,皇帝不由笑了一下,道:“天赐这小子,倒有点意思!不枉我这么多年疼他!你之前的安排不错,只是你不应该连父王也不相信!若不是朕无意之中遇见紫烟,你打算瞒朕到什么时候?”太子听到这里暗自咬牙,好你个夏天赐,居然为了早点会就暗地里算计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脸上却是恭敬道:“现在西戎的局势有变,皇儿正是想要寻找最合适的机会为紫烟出头。皇儿正打算跟父皇讲呢!”皇帝点点头,道:“恩,现在的情势,确实该让紫烟了。这样,你好好准备一下,我们先这样部署下去!”太子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睿王再一次受到了贬斥。这一次,不同于上次仅仅是前往西北军中任职。而是真正被贬往了西北,封号也由原本的睿改为了陈。一同被贬的还有睿王妃盘龙郡主高慎蓉。理由是郡主不能尽责劝诫夫婿。夺半年的俸禄,着与陈王一道前往西北。接到宫里出来的圣旨,恭亲王妃就哭成了一个泪人。这可是她的独子,从小娇生惯养的,上次前往军中还好歹有个住的地方,也好歹可以打点一二。这一下子贬,可怎么办呢?将来还能不能回京呢?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了。慎蓉的表情却有些木木的,会被牵连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居然也要远赴西北。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生活还真的是很丰富多彩啊。看着木着脸的慎蓉,恭亲王妃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若不是这媳妇跟置气,说不定也不会出去寻花问柳。现在倒好,非给她一点教训不可。于是换来心月复周嬷嬷,在那里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周嬷嬷一边无限怜悯的看一眼慎蓉,一边点着头去了。王妃正在气头上,谁敢掀她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