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
“你说楚璇那厮落红了?”皇后诧异地问道。
“是。”珠玉应着,“据说当时楚充华一出了凤仪殿就昏了,是何妃叫人用轿辇将她送回颐华轩的。据说轿辇上就有楚充华落红的痕迹。”
皇后磨挲了下巴:“何妃什么时候居然这般好心?”
珠玉也纳闷:“奴婢也不清楚。”
“那楚璇现在到底如何?”皇后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太清楚。”珠玉皱了眉,“皇上将颐华轩的人都换了。咱们没有人在颐华轩了,不太清楚颐华轩里的事情。”
“那么替楚璇诊断的太医呢?”皇后扬声问道。
珠玉斟酌了一会儿:“替楚充华诊断的据说是邹太医。”
皇后侧着头玩味地道:“既然如此,那就将邹太医请来吧。”
才刚帮楚充华诊断完,皇后那儿就有人来请了。而且方才邹太医让珠玉姑娘去请其他人,她还不乐意。
邹太医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凤仪殿。
原先是楚充华出了事,玉蓉非得硬拽着他去颐华轩。然后这会儿珠玉也是,还硬生生把邹太医给拖了。
他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这一身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难不成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
结果来到凤仪殿之后,瞄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皇后。
皇后气色挺好的,没有哪里有出事的模样。
“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邹太医规规矩矩地请着安。
皇后也看了出来,这个太医不就是那个当初楚璇带来揭穿她自己被人下了药的那个人吗?
“起来吧。”皇后正上下打量着邹太医。
即便皇后是主,但是邹太医还是不喜欢她的眼神看自己的眼神了。
像是自己是商品,正在被待价而沽。
“本宫听闻,楚充华今日身子不适,楚充华是寻你去诊断的?”皇后问道。
这时邹太医才了解原来皇后是因为楚充华才来寻他的:“是。不过不是楚充华,因为楚充华已经晕了。”
“她晕了!?”皇后诧异地惊呼出声。
“是。”邹太医反而淡定得很。
皇后一手攥拳放在唇边:“本宫听闻她落红了?”
“是。不过好在龙嗣保住了,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了。”邹太医沉稳答到。
保住了!?
原本皇后想的是,无妨,太后这老巫婆看得这么严。就算是楚璇生下来也不能自己养。
但是与楚璇一番辩驳了之后。皇后就一点也不希望楚璇的孩子能保住了。
因为楚璇与她处处作对,甚至有隐隐加入何妃麾下的苗头。
何妃在凤仪殿处处为楚璇出头,就让皇后心里敲起了警钟。
万一这两人真的搅和到一起,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楚璇受宠。又诞下子嗣。虽然没有资格抚养。但是何妃未必就没有。
何妃手握协理六宫之权。又将楚璇的孩子养在膝下。怎么看,何妃都是大赢家。
所以现在皇后尤其不希望楚璇生下孩子,就算冒着有人参她一本的风险。皇后也不希望。
要不然何妃万一发力,那不就什么都迟了?
而这时的何妃也才乘着轿辇回来,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荷香见状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按摩。
何妃长吁一声,轻笑一声:“这一天天的,也真是够累的。”
“主子为什么会帮楚充华?”荷香也十分不解。
毕竟楚璇虽然怀上龙嗣,就算主子能够争得这个孩子。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去母留子,但是在凤仪殿中她却时不时为楚充华说话。
这让荷香十分不解。
“你觉得呢?”何妃反问道。
其实说实话,何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楚璇。只是想帮,所以就帮了。
“主子您想要拉拢楚璇?”荷香思索了一番才说道。
何妃抬眼望天,弯起唇角,却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也许吧。”
她却是联想到楚璇那时与皇后的据理力争,真是胆子够大的。
居然连皇后都敢与她辩驳,楚璇也的确是张扬得没边了。
说起来更为奇怪的却是林妃,居然也会帮楚璇说话。也真是奇怪。
她俩不是向来都是互相看不顺眼么?
荷香却是撇了撇嘴,主子说的这算什么答案。
自家主子与楚充华并非是没有梁子的,甚至梁子也不少。
但是在楚璇亲自来求何妃的时候,说以一个人情来换取她的一个帮助的时候。
荷香也的确以为这个楚充华真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结果令她没料到的却是,何妃居然同意了楚璇的请求。
“她好像找回了自己丢掉的东西。”何妃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荷香却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何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是她们已经永远找不回的东西了。
后宫中她们的棱角已经被磨没了,圆润而又懂得变通。
“到底是什么东西?”荷香问道。
何妃的笑容却愈发苦涩:“我们都曾有的东西。”
“什么?”荷香锁着眉。
何妃却是在片刻收敛了情绪,难得地调侃她道:“别想了,你想不起来的。”
现在她的确是能理解为什么文婕妤与楚璇能够成为挚友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
至少她们两个人的棱角都还没有被完全磨平,没有演变成一个步步为营、事事算计的人。
在让人看来的不懂人情世故,可能却是在这个每个人都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地方更加稀少。
也许每个人之前也是那般,出身世家,她们有傲气的资本。
可是在惊心动魄的角逐中,瞬息万变的局势,却叫她们自己磨平了自己的棱角。
开始变得更加瞻前顾后,又更加地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跌入了万丈深渊,所以每个人都丢了东西。
却是永远也寻不回来了。
“锋芒毕露,总会被磨平棱角的。只是可惜了,再也没有那么一个柔情傲骨了。取而代之的,谨小慎微的。”
“她会再丢了那个东西的,用不了多久。因为,她有了羁绊。再也不能如同置身事外一般,也不能如同事不关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