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面上闪过异色,问:“李采姑娘?”
凌妃抬头打量宋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就是陛下从宫外带回寒落宫的李姑娘啊,陛下未给李姑娘封号,臣妾也只好称她为李姑娘……陛下,臣妾可是哪里做错了?”
宋远眯着眼站起来:“她告诉你她叫李采?”
“是……是啊!”
凌妃答的小心翼翼,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做错,陛下为何笑得那样开心。
“好了,你回宫吧,朕要开始批阅奏折。”
凌妃毕恭毕敬的退下,心里依旧免不了忐忑,陛下的心思,还是不要随意揣摩的好。
凌妃回宫必定要走玄武门经过御花园,玄武门那处,凌国公早早就等候着。
“娘娘。”他刚一屈膝就被凌妃托起,紧接着凌妃环顾左右,叫了声“父亲”。
凌国公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与陛下都说了些什么?”
凌妃答:“依父亲所言,我去寒落宫拜访,起初陛下是不高兴的,不知为何,陛下又让我去,寒落宫里是住着一个女子,不过,我未曾见过孩子。我已邀她参加国宴。陛下对此也无多说直接叫我出来了。”
凌妃说完,看了一眼越发阴霾的凌国公脸色,再小心的开口:“父亲,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凌国公摇头,连礼都未见便匆匆离开御花园。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拱门之后,凌妃的脸也沉下来。
寒落宫。
清江替可乐换了新衣,与她一样,浑身浅白,待铃铛与柳絮一道进门,清江便抬头对她说道:“你告诉陛下一声,我想出宫去看看,他是派人跟着我也好,暗处有人盯着也好,今日我是一定要出宫去的。”
柳絮依旧往清江那边走,只有铃铛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坐在菱格窗前的清江。
正午的阳光铺撒在她身上,浅浅的为她渡了一层金边。她在窗下微微抬头,铃铛远远的和她对视,一恍多年,她这一刻竟感觉这是曾经,她还是那个晋国的小小宫女,她也还是那个娇俏洒月兑的公主。
可是她轻轻一眨眼,清江脸上已然换上不耐烦的神色,她便知道,这些都是错觉。
铃铛收拾好翻腾的情绪,面上挂上微笑,问道:“公主出宫,有什么要事吗?”。
“自然是要事。”
铃铛还打算再问,清江却撇过头去没再看她。
当正午的阳光细细的洒在窗棂上的时候,宫门口也已经铺上一层金色,马车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响起,穿过阳光缓缓地朝着宫门口驶去。
拿着令牌,清江一行三人顺利的出了宫。
马车上,清江问柳絮道:“有几人跟着我们?”
柳絮低着头片刻后抬起头来,答道:“我能感觉到的有三人,却是不同的气息。”
清江点点头,给可乐理了理衣角,顺便捏了捏他的脸。
可乐抬头看着她,只鼓起脸不让她捏,母子二人玩的不亦乐乎。
柳絮见可乐鼓起脸清江便捏不上,觉得十分有趣,于是在一旁看着,自己也伸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鼓着的脸颊,惹得清江和可乐又是一阵发笑。
柳絮自知犯傻,于是也不再说话动作,做了个嗤牙咧嘴的表情。
宋国的闹市与晋国不同,街上小贩大多安静的等着客人上门,鲜少听见叫卖,茶馆里坐满了人。
不知为何,清江看到这一幕,心里竟有些发酸。
马车在闹市一间装潢独特的店面停了下来,站牌上耸立着“海记”两个大字。
她牵着可乐下车,径自往店里走去。柳絮在后头絮絮叨叨的跟车夫说着什么,片刻也抬脚追了上来。
店里人很多,一侧墙面上挂着数十套做工精美的成衣,而另一边则是摆放整齐的布匹,几个伙计忙前忙后的招呼着客人,于是一时之间没人看到她们进门。
不难看出,这是个做衣服的铺子。
清江的目光从房梁一路打量到地上的瓷砖,在看到自己倒映的人影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才有小二了他们,走到清江身边,客气的问:“需要些什么?”
清江上下瞄了他一眼,倨傲的不像话,“来这里,当然是做衣服了,难不成还有些什么别的需要?”
店小二一怔,也只是一瞬便反应,点头笑道:“说的是。”
“那是做谁的衣服?”
清江举起牵着可乐的那只手,眼神四处打量着没落到店小二身上。
小二也不恼,微微屈身做了个牵引的手势。
“那与我上二楼,给小少爷量身。请。”
可乐安静的待在清江身边,默默看着她所做的一切,有时候还配合着说两句,清江偶尔抬头看见柳絮一脸的迷茫,心中觉得好笑,倒也赞赏她的沉稳。
可就在清江不知第几次挑刺的挡头,柳絮看看店小二带笑的脸,看看清江又盯着可乐,最后视线转到清江脸上,问了一句:“小姐,你不是海记的老板吗?”。
就这一句,成功的让清江这么久建立的倨傲形象,成功崩塌,连灰烬都不剩一颗。
最震惊的还是店小二,他之前还在想,今天是倒了什么大霉,遇上这么一个难缠的客人。来海记做衣服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和市井小康之家,客气礼貌是他们当小二的宗旨,可他的耐性真的要用光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不着痕迹的上下看了看清江,越看越心惊。海记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大老板从未出面,各地分店都有店主,背后还有个李掌柜。
宿州拍卖黄花瘦,大老板一掷千金的事情,虽然未成功,但当时各个店铺都在点算筹钱,一夕之间人心惶惶。
于是海记大多数伙计都知道,背后的大老板是个,还带着一个孩子。
他所知道的一切,与现在面前这个刚刚让他厌烦不已的重合,他心中犹如翻起了滔天巨浪,一瞬间就把他淹没,险些要不能呼吸。
店小二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