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五哥的胳膊。等他低头看我我才冲着门口努嘴。
“五哥,你先去外面等我。”
五哥看了看那和尚,他侧身让开,被头发半掩的脸上依旧是迷蒙未测的笑意。我看五哥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于是对他笑笑,又推了他一把,他这才举步出门,走到那和尚面前停下脚步,上上下下的看他,目光微冷,看的我心惊肉跳,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幸好他只是看了一会,便出了房门,我看着二哥走出院子,这才走到那和尚面前。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师。”
他这次倒没反驳,只是从身侧抽出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口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下巴流下,他连忙伸舌头去舌忝,舌忝完一笑,举着酒葫芦问我。
“你喝不喝?”
我胃里一阵痉挛,前不久才喝进去的米汤仿佛要从口中溢出,我连忙吞了口唾沫摆摆手。这厮居然还嗜酒。
“小姑娘骂人可是不好哟。”
我连忙出口认错:“对不起大师,我就是太爱说实话。”
他眯着眼笑起来,把酒葫芦挂在腰间,顺势倚在房门上。
“大师,你……能看出我的身份?”
他懒懒的答了句:“不能。”
我一怔,又疑惑道:“那大师所言是何意,可否为小女子解惑。小女子感激不尽。”
他打了个呵欠,摆手道:“那话啊,我随便说的,好久没人陪我说话了,好不容易逮着个顺眼的,怎么着也要把你留下来唠唠磕吧,可现在我有些犯困,可能是酒劲上头了,哎哟!”
我垂着头一直翻白眼,这演技可真好,刚刚还一脸兴趣盎然,现在立马说自己醉酒,撒谎都不带脸红的,还带着动作,摇摇晃晃一副要昏倒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我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老戏骨!真是“浑身都是戏”。
我侧身避开他,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大师,我就先走了哈。”
他听见我说要走,也不再装醉,直起身子做了个嘟嘴的动作,还摇晃着脑袋,好不娇俏的说道:“真是连个玩笑都开不成了,来来来,你与和尚我进来,咱们坐着慢慢聊。”
我忍住在佛像面前翻白眼的冲动,刚刚我为何会觉得他像个世外高人,他哪点像个世外高人?真是后悔都没地方说去。
“难道你不想知道如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下虽吃惊哑然,但又不敢真的相信他所说,这个小山村破庙里的和尚,一看就不像是个正经和尚。
我依他所言也扯了个蒲团在他身边坐下。
那和尚盯着我看了看然后又从怀中扯出酒葫芦喝了一口,这时我离他很近,扑面而来的酒味熏的我犯呕。他喝完砸了砸嘴,这才开口说道:“看你穿的也不像小户人家的女儿,怎么到了这村子……让我猜一猜,你是从白马山上下来的吧?”
我点点头,这个不难猜。
既然我身着不俗,这周围又是高山,人烟罕至。思来想去也只有白马寺的皇宫贵胄了。他见我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摇摇头又说道:“稀奇的事我见得多了,这样稀奇的倒还是第一回。”
我终于忍不住,在佛门清地翻了第一个白眼。稀奇稀奇,有多稀奇你到是说啊,总是只说一半吊人胃口。
“你别急嘛,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啊!”
透过茂密的头发,我看见他难得的沉下脸,蹙眉像是在细想。于是我心里有点激动,掩饰不住的期待。是不是像许多穿越小说构思的那样,清江到了我的那个时代代替了我,那我爸爸妈妈就没那么伤心了吧?
“你想的太美好。”
他正色着说,把头发拨开继续说道:“你这种情况,我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壳子是一个灵魂又是一个,恰巧还能合在一起,如此安逸自在,我曾听说巫蛊之术能牵人魂魄,但也只是迁出去没想到啊没想到,还能合在一块的!”
我坐直身体,顺势往他那边靠了一点,小声的问:“大师!那你知道这种情况……”
我想好的说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出口。我是该问他我现在还能不能,还是该问他那个世界的事情,还是……我该吗?
他拿酒葫芦敲了敲地面,然后又一惊,宝贝似的收,拿衣袖把葫芦擦得溜光水滑,直到他举起酒葫芦上面能照影出他的脸,这才看着葫芦心疼的说:“你看你,又想多了吧?和尚我只是和别人不一样,看的多了一点。却没有你想的那样的神通,若是真有那么好的事,和尚我就自己先得了去,哪里还轮的到你!”
我默了。
合着我想了这么多都是白想,亏我还纠结了一番。
他继续说道:“照你所说,你们那个世界和我们这片大陆是不一样的。那你就不用担心什么历史错乱了呗,这个空间里有无数条时空轨迹,可能你只是偏离了时空,掉到这片大陆,你们那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发生什么改变,九州大陆倒是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发生一些改变,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那就要看你的本心和世人的造化啦。”
是这样说没错,我那么普通的活在那个世上,我的离去并不会造成什么混乱,顶多第二来报纸上会给我个小版面写着“一女子途经施工墙面被砸身亡。”然后第二期报纸出来,我带来的恐慌就会被遗忘,只是人们以后经过墙面会小心一些。但始终会有人因为我的离去,而像天地崩塌一样的难过,我没能成为一个好女儿,成长的路上我踏着步子欢快前行,他们一路追着跑着,到最后我竟然跑丢了。
若说我最遗憾,便是不能陪他们到老。
“得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造化,伤心是一定的,但是生老病死谁都不能避免,你辜负了但你更幸运,小姑娘,珍惜眼前这一切吧!”
叉叉叉叉,又读我的心。这些大道理要你跟我说,我读书的时候听得够多了,但是你丫别仗着自己会读心一直叨叨叨成不成,我连思考都觉得好困难,生怕被他听了什么去。
“原来你此行是下山找人的啊,咦,你说的这个名字为何我听着如此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