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被我这副泼皮无奈的样子逗笑,拿我实在没有办法,于是索性也在我旁边坐下来。但是你看人家坐的,轻轻一撩袍子,在缓缓坐在大石头墩上,就像身下不是石头,而是千万刺绣的锦缎。
我撇撇嘴,从怀里掏出骨哨,又吹了一道。
一路上我可没忘记宋远的嘱咐,时不时就拿出骨哨来吹一吹,照他的说法,这里不知道是何处,也不知道离雪梨山有多远,他那个能听到骨哨声响的手下,从那里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我一路吹着就相当于定位。
事后我想了想,这个骨哨发出的声响,类似于现代的超声波,而宋远那个手下只是与别人不一样,能听到超声波的声响罢了。这时放到现代,确实也不算什么,但是放在古代,可就是一项很了不得的了。
宋远的手下也十分争气,我们在高处听到声响往下看去时,已是傍晚,太阳已挂在山头,投下的是最后一抹余晖,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和宋远看到山下溅起的尘土飞扬。
宋远笑着拍了拍我,道:“快起来,叫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你现在要是被我手下之人瞧不起了,今后还怎么当他们的主母。”
他这话说的直白,丝毫没有隐晦。我叫他这么一说,不禁闹了个大红脸,立马翻身而起,一身的疲惫好似都消失不见了。
土堆下的人好像也看到了我们,向着高处奔来。我这才看清是一支有十余匹马的骑队,远处还跟着一辆马车,只因为马车太慢,远远的被甩在后方,但是可以看清,马车的速度也不慢,而拉车的马浑身血红,一看就是上好的良驹。
我扶着宋远起身时,前方的十人十马已经到了我们所在的这处土坡。翻身下马又带齐了一阵烟尘。我连忙拿手捂住了鼻子。宋远微微侧身,挡在我跟前。
“。你。你没事,真好。属下找遍了雪梨山,始终没有的踪迹,之前吴老说听见的哨响。我们便马不停蹄赶了。伤的严重吗?”。
这个属下就是宋远身边的近侍。好像叫什么小九。他跟宋远交代的同时,也在打量宋远身上的伤,看我我们牵起的手。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对我点了点头算是问候,我连忙也向他点了点头。
这时拨开人群走到我跟前的五哥把我从宋远身边领,动作虽是不大,但也说不上有多温柔,我被他这么一拉倒是没什么大事,宋远受了我的力,本就虚弱的身体向前一跄,小九连忙扶住他,看五哥和我的眼神也有些淡淡的责备。
我见宋远靠在他怀里向我摇头,这才咽下心中的一口气。
五哥拉着我看了一圈,在确定只是有些狼狈无力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也小了些力道。我这才他本俊美的脸上也长出了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沧桑。
我眼眶一红,拍了拍五哥的胳膊,安慰道:“我没事,我没事。”
五哥等了我一眼,把我搂紧,怒道:“好在你没事,你要是有个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父皇母后交代。你这个死丫头,那种时候你不好好跟在我身边,你跟着别人跑什么!”
我自知在这件事上怎么说都有些理亏,索性抱着五哥的胳膊把脸凑到上面,刚刚在众人面前不觉得累,这会看到了亲人,只觉得腿都软了。
五哥使了些力气扶住我,我磕上眼睛,抱着他的胳膊睡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宋远清冽带着笑意的话。
“她这两日也累了,五让她好生睡一会罢。”
我暗自想着,他这话说的可真是令人遐想啊,话虽说的没错,但听在有心人耳中,是会有几分变质的。我也隐约,宋远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宋远,会笑,但是却不是真的他。
可是没有关系,我见过了,也感受了,这样足矣。
随后感觉像是有人把我抱上马车,安置在靠垫上,过了一会,又有一双手把我揽到怀里去,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松木味道,心头大安,不由得再往前凑了凑,可是拱了几下,抱着我的那双手一僵,阻止了我脑袋的前进,于是我在原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像是一场醒不的梦,我不知道是如何回了宋宅,又怎么躺在床铺上,但是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味道时,我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袖不肯松手,那人叹息了一声,过了一会才使力掰开我的手。
期间夏冬好像喂我吃了一道什么,我咂咂嘴,尝出了些肉味,随后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顺着菱格窗花看出去,能听到窗外正在高声歌唱的鸟儿。
终于活了。
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筋骨,一低头才,自己身上这间衣裳是一套干净的中衣,身上虽有些粘腻,但没有在山洞待了许久带出的那股霉味。是谁帮我换了衣裳,好像还擦了身子。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口立了个粉女敕的丫鬟,和我视线对上时,手一松,手中的盆子重重跌落在脚下,溅起一滩水花,她踏过水盆,往床边奔来,一边跑一遍惊喜的呼喊,“小姐你醒啦!”
我劫后重生,见到这个聒噪的小丫鬟心中也是有几分欢喜的,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夏冬奔到床边,跪坐着看我,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我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然后不相信的问道:“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我心中奔来残存的几分希望,被她一个大力的点头掐灭。任谁帮我换衣服都可以,但是若是这个丫头的话。
天呐我毕生难忘她在成衣铺子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呼喊。
我抿着嘴唇对她摇头。
可是夏冬仍像邀功似的对我说道:“不仅是这样,小姐的身子也是我擦得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