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垣的神色一僵,怔怔的看着景宁,逼人造反?
这算是什么法子?
景宁笑着看着璟垣的样子,然后补充道:“当年太祖黄袍加身之时,可不就是不费一兵一卒?按照太祖自己的说法,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当了皇帝。”
景宁从容的说着,然后看着璟垣的脸色一变,想必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便勾唇一笑,继续说道:“晏王可明白了?”
璟垣的面色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除了震惊,还有几分的赞赏。
宋太祖当年的事情,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过来,虽然史书上面说着是从人心,才做了皇帝,但是这其中的事情,又有谁是不知道的?
就连张景宁,也知道。
宋太祖的黄袍加身,不过就是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罢了。璟垣脑子一转,知道景宁是想让他学习太祖的——做法,不花一兵一卒,既报了人心,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景宁看着面前的璟垣,伸手又拿了一块糕点起来,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儿呢,璟垣自己取舍是自己的事情的。
不过,以她对璟垣的了解,他不管怎么的兜转,最后肯定会采纳景宁的建议的,毕竟,这是一条简单易行的道路。
景宁勾起一抹笑起来,只觉得现在的样子十分惬意,看着璟垣挣扎的模样,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晏王,当年太祖的戏。可是十足十的,你既然握着兵权,为何不能效仿?”
当年宋太祖作为节度使。手下拥兵,才能成了陈桥病变;现在璟垣不也是手握着京城的大多部队,这样想来,倒真的和太祖有些相似。
璟垣的眼神又深了些,陈桥兵变是太祖称帝的第一步,史书上说陈桥驿,赵匡义和赵普等密谋策划。发动兵变,众将以黄袍加在太祖身上,拥立他为皇帝。太祖不得已而接受之。现在他也同太祖一样,带着军队驻扎在城外,这时候,若是同太祖一样。上演一出“黄袍加身”的好戏。约可成。
想到此处,璟垣就下定了决定,他看了一眼坐着的景宁,皱了皱眉,然后吩咐道:“来人啊,送宁郡主下去休息。”
说着还冲侍卫使了使眼色,侍卫会意,虽然没有将景宁重新绑起来。但是却还是将景宁关进了之前的那个小屋子。
景宁早就料到了璟垣会这么对她,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回到房间之后,只是从容的坐在了明禅的对面。
明禅正盘着腿坐着念经,感到景宁进来了,就睁开了眼睛看了景宁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景宁很是抱歉,她也不想将明禅拖进这件事情里面来,但是除了明禅,她确实不知道还有谁能够让璟垣信服了,璟垣这个人,最是不相信这一套的。
“连累法师了。”景宁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明禅念了一段经文,将手放了下来,睁开眼睛正经的看着景宁,问道:“你与晏王说了?”
景宁点了点头:“看他的那个样子,多半是接受了,法师,这次多亏你了。”
“不必,晏王本就是逆天命而为之,又谈什么谢与不谢?”明禅轻描淡写的说道,景宁笑了笑:“明禅法师,你话里面的禅机是越来越重了。”
明禅也勾起一抹笑出来,他看着景宁,缓缓说道:“宁郡主,你可知道你前生是为何死的?你又为何转世投胎却怨气不散?”
什么?!
景宁心中一慌,本能的往后面缩了一缩,前生?!
是指的她孤独潦倒的前生么?是指的在长乐宫寂寞死掉的前生么?景宁许久都反应不过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明禅。
“郡主莫非是忘了?”明禅淡淡的说。
“你知道?”景宁的嗓子有些低哑,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明禅忽然笑了起来:“贫僧自然之道,否则贫僧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明禅笑完,继续看着景宁说,“郡主前生不曾领悟,现在终于领悟了,你的怨气便会消散了。”
景宁有些不明白明禅的意思,只能愣愣的看着明禅,明禅却不愿意多说了。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看了许久,明禅忽然长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景宁仔细的观察着明禅的样子,只见明禅面色温和,很有一种福相,她心中还是讶异为何明禅会知道这回事,心中久久都不能平复。
上辈子的她,就是对璟垣死心塌地的幕僚罢了。
彼时,她也这么聪明,但是她却一直觉得璟垣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她不过就是璟垣身边的一朵小尘埃,一直到死,她都没有明白。
现在,她明白了。
她可以将璟垣玩弄于鼓掌之中,就如着黄袍加身的美梦一般。
陈桥兵变所作的舆论和铺垫才是这出戏能够成功的重要关键,另外,当时天下局势打乱,国将不国,人民容易受到感染,所以太祖散播出来的“点检为天子”一系列谣言才会深入人心,太宗赵匡义和宰相赵普真的是自发的想让太祖当皇帝么?
自然是不是的,这一切,都是太祖自己安排的。
从他当上点检的时候,他就开始策划着这一切了。他领军出兵,就有“天下大乱,点检为天子”的传言流出,闹得人心散乱;他兵行至陈桥,又让人在军中散布“诸君无主,策太尉为天子”的言论,鼓动官兵;诸将哗然,人心惶动,他假意醉酒卧榻帐中,却被赵普和赵匡义拉起来在身上披了黄袍。
做完这一切,当着全军将士的面上,他仍然说“你们想要富贵,把我立为天子。”半推半就的应了,还不知不觉的收揽了人心,然后才又重新杀回了东京。
可惜,璟垣却没有理解到这一点。
她不过就是说了那么几句,他就相信了黄袍加身的美话,还真妄想自己能够和太祖一般一番风顺,简直是笑话。
景宁心中想着,眼睛却看着面前的明禅,明禅刚刚的话还在自己的耳边回响,这么说来,明禅是确实知道的,只是,他的那句怨气要散了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