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看看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吓到各位了吧?来来来,咱们再坐下,喝点儿酒,压压惊吧!”忙完这些的史知县,胖胖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那颗黑痣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打!”
蓦然,百里幽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刚冷冷响起的时候,跟在一边的荣寻欢就动了!身子一花,等众人看清时,就见她的拳头已经呼啸着打在了一个拦路人的脸上!
“碰!“让人牙酸的肉击声在不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声音过后,就见那个被打中的人头诡异的向后仰去,庞大的身躯,犹如一个纸片一样,朝后飞去!随着他的后飞,嘴里的鲜血,也随着他的身姿,划出一条带着弧度的长线。
“彭!”身子落地,震得地板都颤了颤,众人下意识的看,只见那个大汉的脸,如同被车子碾过一样,恐怖的塌~陷,惨不忍睹!
众人的视线还没有收回,一阵清脆的响声,“啪!”,那边百里幽一脚踢飞了小二正端到楼梯口的一盆油煮鱼。大滴大滴的红金色的油花,哗啦啦的洒在了楼梯的每一个台阶上。那只铜黄色的盆子,在空中翻滚了几个个儿,光啷一声,砸在了那个第一个爬上楼梯的倒霉蛋头上,顿时脑袋上鲜血飚飞,向后倒去,身后跟着的那些人,有一部分被这一个突变砸在了身下,还有一部分被脚下的油花滑倒,一时间,楼梯上乱作一团。
在百里幽怀里装病的辉宏里,脸上那些搞怪的表情瞬间消失,从怀里探出脑袋,看着下面的狼藉,顿时乐的哈哈大笑。百里幽更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踩着楼梯上倒仰的人头,一路朝下面飞奔而去。她身后,荣寻欢紧随其后。”废物!废物!”史知县看着自己安排的那些人手,还没有交手,就这般狼藉,顿时气的脸如猪肝!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翁中的猎物,竟然还会造反,而且还逃了出去!这让他这个聊城主宰怎么咽下这口气!他的脸面又往哪里放?想到这里,他瞪着圆圆的大眼,大声的喊着,“还不快来人,将这些人全部都给我拿下!全部拿下!”
“大人!”这时,他身边的杨师爷一脸阴笑的有了过来,靠在他的耳边说道,“这样也未必是坏事,您看,咱们本意强留住他们的有些说不,也不好抓住把柄,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这可是公然袭击官府人员,还打闹酒楼,影响社会治安,让百姓恐慌……唔……这样一来……”说着,手指打横,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不言而喻。
史知县眼珠一转,转而哈哈大笑,肥胖的身子悠闲地靠在窗边上,这里,四周全是他们的人,到不用担心。眼睛看了一眼带着人往下冲的百里幽,他回过头看向外面黑寂的夜空,远远的,似乎有些许星光渐渐亮了起来!
有几个富家弟子忍不住气愤,冲了过来,愤怒的质问史知县,“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干什么!我们不是剿灭山匪的大英雄吗?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为民除害的英雄的吗?你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史知县冷冷一笑,“英雄?我看是多管闲事的一群狗!”
他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压的很低,直接被淹没在一片嘈杂之中。那些富家弟子根本没有听见,还在那里大声的质问着。这些刚步入世尘的少年,在面对第一次剿灭山匪的胜利时,洋洋得意,带着那一身的引以为豪的战绩进入城镇,可谓是无比得意。一路上。感受着百姓们的欢呼和感激,耳边,全是那些英雄啊!救命恩人的话,此时的他们,正处于虚荣心最膨胀的时候,可是,突然,他们这些英雄却被官府剿杀了,怎么可能反应过来,又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怎么,还想着用这些功绩到北炎去邀功吗?是不是还在幻想着得到什么奖赏?”史知县嘴角挂着讽刺,哈哈大笑,“哎呦,可真是天大的功劳啊!还俘虏三十余人呢!对了,俘虏呢?俘虏呢?”
就在这时,夜空里的不远处,有人喊了起来,“失火了!走水了!”接着就是铜锣棒子声,一声声的警告奔走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离着窗户近的学生们跑到窗边,向外看去,随即脸色齐齐大变,走水的地方,正是他们今天所住的那个客栈!
剿灭龙虎山凶匪一事,早就上报给了北炎的当地知府。如果半路押解罪犯时,俘虏死亡或者是任何的意外致死,都会受到处罚,更别说他们这是遇到火烧了,想来,这次他们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快!快去救火!”这一刻,这些学生们再也顾不上去质问史知县,那些个为什么了!迅速的往外冲去!
他们的身后,史知县看着快速冲出去的学生们,不慌不忙的说道,”三八营学生,罔顾职责,贪杯聚餐,以至看管不善,另龙虎山俘虏逃月兑,仓皇奔出时,难掩心中气愤,竟沿路杀害乡亲父老……”
奔跑的步伐齐齐震惊在原地,看着那个一脸阴毒的肥胖知县。真是一条歹毒的连环计啊!放火放了俘虏还不够,再给他们按上一顶杀害无辜的罪名,这是要往死里整他们三八营啊!
“啧啧啧……,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前一刻,你们还是本官的贵客,这聊城百姓的大英雄,等会儿,你们就成了我的阶下囚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挣扎了,乖乖的站在那里,束手就擒,免得浪费力气,哈哈哈——啊!“仰头大笑的史知县,声音诡异的戛然而止!然后,就看见他的头往后仰着,力气大的一下子越过了窗户的栏杆,竟然从窗边跌了下去!
这一幕太快,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刚才还在这里得意无比,畅快的看着这些人仓皇的样子。下一刻,忽然从窗子跌了下去。这里是二楼,但是离着地面却是是不低,而且,他也没那么傻的直接靠在窗户上,他的距离离着窗户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即使他笑的再大声,也不可能用力过猛跌了下去啊!这怎么那么诡异呢?
“吵死了!跟乌鸦似得!口臭都熏死好几条街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子闪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手里不时的甩着,仔细看去,却是几根头发,咦?好像那个史知县的?
呃——!难道刚才是他蹲在窗外,一把把史知县拽出去的?”十二。”一直沉默着,站在史知县对面,专门吸引他的注意力的王平遥终于开口了,“客栈那边儿怎么样了?”
“嗯,派人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来的及。”周十二点点头?
屋子里的学生们,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有王教官他们,想得那么周全,还有所准备。这时,他们才探头看向窗外,夜色的青石长街上,史知县那肥胖的身躯,在那一片血污中无力的动着,他们上面的人,和那些闻讯赶来的大批衙役,看着这一幕,都不禁头皮发麻!
杀伤一地父母官,也是大罪,这下要怎么收场?
“你们杀了知县大人!你们杀了知县大人!”县丞哆嗦着腿,背紧紧靠着墙壁,“杀官者死罪!你们还不速速……”
周十二一个巴掌便让他闭嘴。
“啰嗦什么,还不快走!”百里幽在楼梯下招呼,她已经在学生们的拥卫下,踩着那些跌倒的人的脑袋下了楼。
一行人抢出酒楼,反正已经宰了人家知县,也无所谓再多杀伤几人,抡板凳的抡板凳,抄家伙的抄家伙,遇见生人上来就砸,横飞竖甩,大杀四方,因为心中愤怒,学生们下手比对付龙虎岭山贼更狠,店堂里血肉横飞,惨呼不绝,翠华楼变成吹花楼——吹的是血花。
熊大强和几个不擅武力的学生,背着几个烂醉如泥的品流子弟走在中间,那几个人其实也没喝太多,但不知怎的,一个个骨软体酥,眼睛都睁不开,分明是被下了药。寒门子弟们瞧着,不禁不寒而栗——这大家都要喝了酒,此刻便任人鱼肉,下场如何,可想而知,不禁对百里幽更感激几分。
楼里的人,因为要取信于三八营,来的护卫并不太多,倒是埋伏了不少府兵在附近,以客栈大火为号,起火则扑入楼中,但因为百里幽发难太快,对方没想到这么快学生便冲了出来,远远的虽有火把攒动,府兵却还没到。
荣寻欢护着百里幽开路,王平遥便带着几个搏击学生断后,在大部分学生撤离后,王平遥一个人,不,犹自微笑,安安静静站在楼梯口,看起来,也就一个文弱书生。
在场的人,都是地方小县的官员,级别低,并不知道王平遥的真正身份,只以为和荣寻欢一样,不过一个三八营的助教,此刻见这位助教斯文温雅,闲闲倚在栏杆前,烛光里笑容静谧,都觉得美,然后便觉得,但凡美的,都是脆弱的,易碎的,不妨捏一捏。
于是也便有人捏了。
于是有人呼呼哈哈地护着县丞冲上来,打算继承县令的遗志,躲到安全地带指挥府兵包围了。
于是王平遥微笑着,出手了。
他的手似乎平平静静伸出来,似乎也不快,似乎还很温柔,然而就那么一伸,迎面而来的人,瞳孔里便似映出一道光,携万千风雪,跨天涯而至,然后,雪崩雷降,天地深黑。
“崩”一声轻响,也不过一朵小小的血花,自天灵盖的缝隙中一射成线,打在楼梯口薄纱白梅灯上,恰将白梅染成红梅。
满室寂静。
所有人只觉得刚才那一霎似有闪电劈进眼里,再睁开眼便是一具尸体,尸体之后僵立着县丞,脚底下渐渐淅淅沥沥汇聚一小摊深黄液体,一股臭气弥漫开来。
这一刻无论是三八营学生,还是百里幽在,都难免震惊——这是王平遥在他们面前,从未展示过的犀利。
王平遥微微皱眉,转身下楼,无人敢追,好半晌之后,县丞茫然地动了动脖子,随即听见“当当”数响,什么东西坠落楼板,清脆有声。
低头一看,却是脖颈领口上的黄金纽扣。
所有人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招,秒杀,并在县丞的咽喉前精准停留,只要王平遥愿意,又是一颗大好头颅。
王平遥下楼时,百里幽正好回头。
她的目光掠过人群,直达熙熙攘攘的人头末尾,一眼找到了王平遥的微笑。
隔着无数拥挤的人群,他眼神里只有她的影子,微微动荡,映照这夜的匆忙。
一眼交汇,随即他忽然掠下,身影一闪已经掠到百里幽身边,不由分说,揽住了她的腰,跃上门前一匹马,抖开缰绳。
“百里。”他在她耳边轻轻道,“让我保护你。”
这一霎语声轻细若梦境,似可随时被风吹去,却一字字落在她耳中。
她不语,抿紧的唇,一线不知悲喜的弧度。
学生们抢了系在楼门前的马,跟随两人,风驰电掣穿过长街。
通城最繁华的这条街,城池的灯火未灭,各色灯光流水般贯穿身体,奔向下一个终点。
史知县犹自在血泊里抽搐,远处一队府兵,脚步杂沓地追来。
百里幽赶到客栈时,火势已经被扑灭。
一路上就看见一开始火势熊熊,之后慢慢缩小,似乎被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等百里幽赶到,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不少人,赫然是先前客栈外一排摊位的摊主们,一群面孔陌生的护卫,从火场中出来,背着一个少年,旁边是头发被烧去一截的苏沙。
苏沙没有去赴宴,留下来照顾受伤的何暮,顺带看守俘虏百里幽踢踢那些摊主,没死,只是熏晕了。
先前百里幽和王平遥便觉得,客栈位置相对僻静,而这么僻静的地方,竟然摊贩很多,生意怎么做?完全不合理。偶有一两个人经过,看摊上货物的眼神,还不如瞄他们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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