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个老糊涂?”黑叔悠悠的闭上眼睛,道,“我也不敢去!”
“你这个——!”狗子刚想要发怒,却忍住了。看看四周这些人的脸色,知道现在风雨交加,即使真的有鬼魂敲门,也是没人替他开门的。咬了咬牙,他颤抖着拿过蓑衣,提着油灯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拿了一根棍子,用来防身。即使如此,他走向门口的脚步,也堪比那个年老的文官,一步三挪。
雨雪很大,被打的看不清对面的人。他一路走到门口,手刚模到门闩,忽然,彭!的一声,门一下子开了!
正巧此时,一道诡异的冬雷下来。带着一道明亮的闪电!天地间,刹那雪亮!在这一片雪亮刺眼的天地里,他看见了两个浑身shi透的女人,长长的头发贴在脸上,脸比天空飘下来的雪还要惨白,直直的立在他的面前!
那—无—错—小说道诡异的闪电像是打开了天空的电机,接着,一道一道的下来。那一闪一闪的亮光,在头顶上炸开,将立在门前的那两个人,隐在一片忽明忽暗中!隐隐约约间,狗子看见了这两个女人额头上,那不同位置的伤疤,仿佛随着雨水在不断的蠕动!他看着那两个蓦然贴在眼前的脸,冰冷的仿佛没有一丝呼吸。让他浑身的汗毛倒立,再抬头,对上那两道冰冷刺骨的视线,顿时骇的他心惊胆战,不敢对视!
低下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她们的身后,有一条长长的绳子,他顺着绳子看去,地上,一具高大的尸体,雨水打在尸体上,丝丝的鲜红晕在了水里。
大雨之夜,电闪雷鸣,遍地的血迹,还有拖着尸体的人……
“有鬼啊!!!”狗子发出了一声恐惧到极点的惨叫,然后,两眼一翻,直直的向后倒去!
苏沙看着倒在地上的狗子一眼,用力擦去脸上的雨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刚才真是憋死她了,这个人,口气真重!害她憋死憋了这么半天!那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惊动了看押房的其他人,他们成群结队,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然后,他们也看见了那两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面无表情的女子,手里好像拎着一个死人,直直的跨过了门槛。门槛的一边,狗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刹那间,那群看押的士兵又倒下了一半!
百里幽看都没看那些如同下饺子一样,吡哩扑隆倒在水里的士兵。面无表情的百里幽,抬起脚从狗子侧着的身上踩过,和苏沙两个人拎着霹雳虎一路走向看押牢房。她们就好像两个另类一样,走到哪里,哪里的人自动让开,离着她们远远的。
前面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后面的庭院。府尹章丘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赶了过来,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雨里的百里幽和苏沙,他的眼睛一白,也差点儿仰倒在水里。
百里幽走到看押房的房檐下,刚进去,脚下就从身上留下了一滩水。她伸手,狠狠的抹去脸上的雨水,然后,盯住了那个站在拱门下,身后有小厮给撑着大伞的府尹。
“百里幽,奉大人之命前去捉拿霹雳虎。”她冷芒的眼紧紧的看着府尹,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没有援助,没有手下,没有接应,没有后援。但是,我们,不,负,使命!”
天空下,暴雨连连,雷霆不止,房檐下,那个女子笔直挺立,脚下,是早已瘫软的第一大盗霹雳虎!
漫天乱窜的电蛇,闪亮耀眼,但是比这还强还亮,还冷还骇人的就是这个女子的目光!
那一刻。所有的人震惊到失去了语言,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忽然,身后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喊声,“狗子死了!”黑叔的声音落下,几个衙役再也忍不住,晕倒在地!剩下几个没昏倒的,也都软在了雨里,惊恐的仰着头,看着百里幽。
府尹章丘也愣愣的看着百里幽,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眸,突然让他浑身抖了一下,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自从那晚百里幽将霹雳虎抓了回来,她在北炎府衙上下的心中,地位一下子有了改变,那些原本轻蔑她的。现在看到她,都有些畏惧了。所有的人都对那晚,那个风吹雷鸣的雨夜,这个拎着霹雳虎,踩着狗子尸体,只是用眼神就逼的府尹哑口无言,不敢的女子,心生畏惧!
这样的畏惧最终的结果是,虽然刁难依旧存在,但是却由原来明目张胆的刁难,变成了现在的温和隐忍的刁难。
比如说,拿出了积压多年,甚至数十年那些悬着,棘手的案子交给她,然后告诉她,这是上面的命令,令她三日破案,否则按律查办等等等等……
再比如,让她去和一些头疼难缠的江湖那些胆大包天,目无章法的地下黑帮去打交道,命令她去整治一下治安,给老百姓一个安宁和谐的社会了等等等等……
再或者,让她去管理监狱,以防半夜总是有牢犯逃跑了等等等等……
结果,同样的惊掉他们的下巴!先说那些棘手的悬了多年的陈年旧案,她只是将当初的原告,证人,还有被告,以及这些人的邻居亲戚,所有那些可疑的相关的人都带了回来,关进了一个黑屋子里,然后她自己单枪匹马的走了进去。这让那些人险些笑掉了大牙,只是这样,就简简单单的解决了。那他们还能岂不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所以,不少人翘首以待,当然,不是看着审案结果的。是等着看她的热闹的!
至于破案?笑话!这个案子,当初就是因为证据不足,案件涉及的错综复杂,多少的老刑侦人员,都没有侦破这个案子的一丝一毫!所以,直到如今还是高高的悬挂在哪里。又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经过了破案的最好时机,岂是她这样,将这么一大帮人关进房间里就可以解决的?真是个蠢人!也许,是疾病乱投医了吧?也难怪老文官信誓旦旦的说,百里幽要是能破了这个案子,他就在院子里磕三百和响头!
然而,事情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没用多久,里面就有动静了!那是一个嚎啕大哭的声音,然后……然后……百里幽大步走了出来,手里拽着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这个人还是那个证人!
那个证人,在她的手里呜呜痛哭,噼里啪啦的说着那些他做的罪行,说的事实明确。头理清晰,完全没有破绽!说的北炎府衙的人都愣在了原地!直到好久才回过神来,组织了北炎府衙许多最有资质,经验最丰富的,实力最强的几个人彻查,分析案情,在几天几夜未眠之后宣布,这个人真的是真凶!
数十年的大案。奇案,被这个女人一朝给破获了!原告第二天,就亲自敲锣打鼓,命人抬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匾,送到了北炎府衙,百里幽的面前!
而那个当初信誓旦旦的老文官,却在苏沙的逼迫下,当众在百里幽的院子里,开始磕头。他一边儿磕着头一边儿看着百里幽,希望她识相一点儿,给他这个上司一个台阶下,但是,百里幽的眼光落都没落在他的身上,此时,她正和苏沙说着,辉宏里食欲减退的事情呢!
老文官很想发火,很想拿出长官的气势来,但是,想到那天,那个死守着真相多少年,经历了怎样的拷打逼问都没有招供的证人,再遇到这个女人以后,鼻涕眼泪糊一脸的,说着自己所犯的那些罪案的诡异。老文官打了个寒战,还是老老实实的磕头吧!然后,脑袋肿的老大的老文官,在磕到第八十个的时候,不幸的昏了!而这时,上面讨论的百里幽也得到了最后的结论——原来是春天到了,孩子有胃火了!
和那个所谓的地下黑帮打交道的时候,刚一开始的时候,却是是凶险,百里幽都让人围住了,带到了大厅。但是,她和那个老大说了一句话以后,那个老大就将她迎进了书房。至于当时他们说了什么,无人得知。但是,在没一会儿以后,她就被那个老大热情的送了出来。不止当时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还承诺道,以后百里姑娘就是他们金盟会的人,有什么事尽管跟他们说………
然后,又是一阵的敲锣打鼓,不过,这次是北炎的百姓们。送来的那个巨大的牌匾,让府衙里的那些人,集体呆滞……
有的人对这个事情,非常的不解。托人找关系的找到了金盟会的老大,可是怎么旁敲侧击,怎么财物利诱,都没能让他张开那张河蚌一样的嘴。最后被问的烦了,才说了那么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总之,她百里幽就是我们金盟会的大恩人,如果不是她,我们金盟会这些当家的,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说完,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睛,狠狠的看着那个人,“我可警告你啊,不要惹百里姑娘,她可是我大猛罩着的人!这个人,非池中物啊!你们还是少惹她吧!”
话是说给至交好友的,但很快就悄悄传开,这下不仅是府衙上下,连整个北严城都知道“百里幽非常人,金盟会老大都怕她!”
至于管理监狱,狱卒“不将钥匙挂在门锁上”,后来钥匙倒确实还在门锁上,却变成了一堆渣渣,渣渣堵塞了门锁,不仅重犯出不去,狱卒们自己也开不了门,偏偏这个时辰,百里幽说想起重要线索需要印证,频频催促将案犯带出指证,这头连催四催,那头狱卒钥匙被毁不得其门而入,丢失或损毁钥匙对他们一样是重罪,狱卒们急得无法,只得砍断栅栏将人带出,事后再悄悄修补,修补的时候偏偏又被同知逮个正着,第二天这批狱卒就被派出几百里外,做黑庄子的看守去了。
黑庄子可以算做各地临时军事监狱,关满了一批阴险狡诈的军事重犯,或者饱受战争创伤的疯子,去那里做看守,最后的结果常常也是成为疯子。
类似事情两三件,件件结果让人心惊,渐渐的,这样的事少了,每个人在使坏之前,都会先犹豫一下——万一又出现啥惊悚结果怎么办?也会先掂量一下——是否自己真的能承担起那样的后果?
几件事也给百里幽带来了便利,北严府内那些见风使舵的,最起码不敢再当面给她难看,百姓中她的名声渐渐传开,自从她有次在金盟会的陪同下,向出名为富不仁的药堂“同安堂”,“募捐”了一部分止痢药物,送往本地常发痢病的村镇之后,百姓对她的赞誉更上一层,每日都有上城赶集的百姓,送上门新鲜的瓜果蔬菜。在城内,金盟会对百里幽的隐隐支持,也使城内商会和各类执业者,不敢对她刁难。
抓获霹雳虎的奖赏也已经下发,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另外,她是三八营在营学生,给予三八营当年营绩加分,对她予以“虎威”勋章嘉奖,入职后提一级任用。加上之前她提出重大建议被采纳获得的嘉奖,她在将来入仕时,可以跳越九品末流,直接正七品进入官途,仅仅这一条,便少了五年拼搏。
日子也便这么,转眼过了也快一个月,一切都上了正轨,连大牢里霹雳虎的死刑判决都已经下发,将在秋后处斩。
其间有入京押送年内税银粮草的府税使,回来说起历京诸事,一说国舅在和东堂来使比武中大胜,得太后重赏;一说国舅上书,称地方二五营设立太多,虚耗物资,建议对排名靠后者予以裁撤,三八营首当其冲;一说陛下好久没有上朝,据说得了天花,虽然没有官方出面承认,但有人称曾经看见皇宫夜间“供痘送神”,这是皇族每逢在有人出天花,便要举行的祈福仪式,所以历京猜测纷纷,都在担忧陛下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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