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幽确实直奔厕所而去,三八营茅厕分男女,面对面,隔一堵墙,百里幽也不进男厕,随意把他往地上一放,道:“自己解决。”
随即她直奔女厕,胃里翻腾得将要随时冲口而出,但真正可以吐了的时候却又吐不出来,她扶着墙干呕了好一阵也没成功,倒是被胃酸冲击得两眼金星直冒,看东西更加发花,眼睛一闭就天旋地转,睁开眼则万物重影。
吐不掉,也不想回饭堂,她想还是干脆找个地方睡觉算了,还是回墨然那个园子吧。
“恢宏里,咱们回去睡觉。”她回身模恢宏里,一模却没模到。
她一惊,稍微清醒了点。
恢宏里哪去了?
刚刚不就在她身后来着?她都没把他扔男厕所去,就是为了好随时监控他。
百里幽又唤了两声,没回答。
“许是去了男厕所?”她咕哝着,跌跌撞撞走进男厕所,果然,那小子躺在男厕所门口地面上,四仰八叉睡着呢。
“回去睡觉。”她抱着恢宏里要走。
“尿尿……尿尿……”恢宏里扒着她肩膀,**朝后赖。
敢情这小醉鬼还没尿。
百里幽没办法,只得一步三挪地挪进男厕,又怕恢宏里酒喝多了栽进粪坑,从他身后抱住他。
小子酒后不利尿,站那里半天出不来,百里幽给他“嘘——嘘——”催着。
正催着来劲,忽然身后墙那边似乎有动静,好想有人转来转去,脚步踏得地面沙沙响。
墙那边是女厕,百里幽纳闷地想,这谁在门口磨蹭不进去啊?还是不识字,不确定是男厕还是女厕?
随即她听见墙那边有人叹了口气,似乎咕哝了一句什么,但没听清,再然后那人就转过墙,往男厕大步过来,步子很快,看样子也是个尿急的,一阵风般推开门就进来了,百里幽躲也躲不及。
不过她也没打算躲,她忙着嘘嘘呢。
男子急匆匆进来,茅厕没有灯,只能看见百里幽黑乌乌的背影,他也没在意,走到另一个坑位,撩袍,解带——
“喂,轻点,小心溅到我脸上。”百里幽忽然转过头吩咐。
那人吓了一跳,当真跳了起来,“啊”一声手一撒,尿撒了一半,缩回去了。
“下雨啦——”半闭着眼睛的小醉鬼恢宏里欢快地道。
男人这一转脸,两人面对面这才看清楚。
“静之?”
“姐……”萧静之惊得魂飞天外——她怎么跑到男厕来了?亏他刚才还在女厕门口等半天。
一怔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啊”一声惊叫,他手忙脚乱地束裤子。
“呵呵。”百里幽随随便便一瞥,用一种很欣慰的,姐姐看弟弟终于长大的口气道,“发育得不错。”
萧静之羞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姐你怎么在这里?”好一阵子他才找回正常的状态和声音,也不敢批评她连男厕都好意思蹲这里,连忙道,“我……我送你回去。”
“好呀。”百里幽让他扶起来,顺手拖起恢宏里,也不管他那淅淅沥沥的尿撒好没有,往萧静之怀里一揣,“走。”
酒醉的人没力气,还特重,**会不由自主向下赖,两只酒醉还毫无经验对付酒醉的人自然就更重,幸亏萧静之前阵子什么苦事都做过,一手搀着一手抱着,把两只很顺利地拖了出去。
他把恢宏里背在背上,一手扶着百里幽,按她指的方向,往墨然那个园子“扶筑听雪”走去。
月影西斜,歪歪扭扭的人影一路前行,她垂眼呢喃,孩子呼呼大睡,他低头微笑,为这一刻温馨。
路很快到了尽头。
他有点茫然地停脚,看看前方两三座楼,三八营他没来过,自然不知道路怎么走,低头问百里幽,百里幽抬起眼皮,随意一指。
“墨然的……”她道,“院子……”
萧静之哼一声,道:“姐姐你没自己的院子么?”
“有得享受不享受是傻瓜。”百里幽不屑地道,“把墨然的床睡脏。”
萧静之叹口气,心想她提到墨然就是不一样。看来想床被睡脏,也是一种难得的福分。
他用肩膀撞开门,费力地把两只拖进去,两只都掀开眼皮,看见床就直接扑了过去,百里幽压在底下,恢宏里趴在她背上。
大概压到了肚子,百里幽翻个身,把恢宏里给掀了,难受地干呕几声,萧静之见了,立即道:“可是不舒服?我去给你煮醒酒汤来。”
他出去找厨房,这种独立院子果然配有厨房,在正屋的后头,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却看见几个萝卜,萧静之想起萝卜解酒,便准备给百里幽煮点萝卜汤。
百里幽并没有立即睡着,她总觉得这床有点不对劲,似乎不是当初自己睡的床的感觉,好像要软一些。
而且四周的气味也有点不对,点的香不像是墨然常用的那种,气味更浓郁沉重。
她是个很敏感的人,觉得不对就睡不着,伸手迷迷糊糊地模着床垫。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百里幽靠在床头,没睁眼,大概是静之进来了。
进来的不是静之。
三八的总院,正站在床前。
月光斜在他脸上,他脸上有种奇怪的神情,先是惊异,再是困惑,随即,慢慢浮出一种了然,了然背后,现出一点狰狞之色来。
百里幽喝醉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一动。
总院脸上杀气一闪而过。
恶向胆边生。
他月兑掉鞋子,轻手轻脚向床边走去,顺手在一边的榻上拿了一床薄被。
床上撑额闭目的百里幽忽然动了动。
总院立即停住。
百里幽却没有睁眼,懒懒地道:“静之,你在干嘛?”
总院正处于紧张之中,听见这句心中一怔,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此刻太紧张,百里幽忽然开口说明她没睡沉,他再不敢犹豫,猛地扑了上去,手中被子对她兜头一蒙!
百里幽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向后一仰,倒在榻上。
总院立即将自己全身力量都压了上去!
“啊!”一声尖叫,睡在她身边的恢宏里醒了。
小子醉得迷迷糊糊,被挣扎的百里幽撞醒,并没有看清楚这人是谁,也没搞清楚这是在干什么,隐约觉得这动作看起来眼熟,一时来不及多想,模模身边,只有瓷枕是个硬货,抱起来就对着总院脑袋敲。
总院一偏头让过,顺手一推,恢宏里咕咚一声仰天栽倒,手中瓷枕撞在鼻子上,鼻血长流。小子还不知道痛,只觉得鼻子黏黏的,顺手一模,满手的红,顿时惊呆了。
总院这一让,身子略微抬起,手肘一松,百里幽得到喘息机会,奋力抬臂一撞,唰地将被子掀开,抬身要起!
总院大急,眼角忽然瞥到床边桌上有寒光一闪,也不管是什么,抓起来抬手向下一扎!
此时百里幽正蹦起,这一扎就等于是她自己迎上去!百里幽冲势又猛,遇上就能扎个对穿!
满手鲜血惊在那里的恢宏里一抬头看见,“哇”一声叫,什么也顾不得,跳起来对着百里幽腰部一撞。
砰一声,他的脑袋撞上百里幽的腰,刚刚受伤的鼻子再次鼻血狂喷,小子向前一趴,咕咚栽倒在被子上。
他把自己生生撞晕了……
也幸亏他这一撞,虽然人小力微,但多少改变了百里幽的运动轨迹,百里幽身子一斜,“嚓”一声,那东西扎入她左胸三分。
鲜血飞溅,母子俩的血流在一起。
百里幽顾不得疼痛,眼角一瞟,看见恢宏里脸朝下趴在床上,身下被褥斑斑鲜血,她什么时候见过他流血,顿时急痛攻心,一抬头,盯住了总院。
总院此时正在庆幸得手,忽觉心中一冷,一抬头看见百里幽眼神,狞狠摄人,惊得下意识一退。
“怎么回事!”门口人影一闪,萧静之听见动静急急赶来,他在门槛处看不见百里幽,视线都被总院的背影挡住,但此刻看见一个男人背影在房中,他立刻知道不好,怒喝,“谁!”上前一步,一个膝顶,狠狠顶在了总院的背心。
“咔嚓”一声微响,总院踉跄向前一步。
正在此时百里幽到了。
她从床边弹跳起来,半空中鲜血犹自飞洒,一边扑向总院一边顺手拔出胸前的剪刀,对总院咽喉,一插!
总院连声音都没能来得及发出,身子诡异地一折,折倒在萧静之膝上,邰世涛哪里管他,身子一让直奔百里幽,“姐姐!”
百里幽抬起脚,一脚踢在总院胸口,把他要倒的身子踹得向后重重撞在门板上,四面鲜血星状溅射,门板上画下人形轮廓。
总院的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这回真的是死透了。
百里幽一下杀手,根本就没给他再说一句话的机会。
她已经想起来,先前自己喊过静之的名字,如果留下总院的命,将来他想起来,对静之不利。
鲜血溅了萧静之一头一脸,他睁大眼,愣住了。
他悔恨莫及——不该把她们单独留在房内!他就在她身边,竟然令她受伤!
“姐!”他奔前一步想要看她的伤,她却霍然转身,扑向床边。
小心地把恢宏里翻过来,她先试恢宏里蓝呼吸,随后舒一口气。萧静之把了把恢宏里的脉,道:“没事,受了点震荡,流了点鼻血,不要惊醒他,给他多睡睡养一养。”
百里幽抿唇不语,扯了一块布,给恢宏里细心擦去脸上血迹,爱怜地模了模他的脸。
今天如果不恢宏里蓝急中生智,也许那把锋利的剪刀已经穿过了她的心脏。
这小小孩子,已经开始履行诺言,保护她。
“姐……”萧静之忽然跳了起来,“你受伤了!”
他一看那血还在流顿时头晕了,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捂伤口。
这一捂,忽然感觉到掌下隆起,柔软。
萧静之如被惊雷劈中,瞬间缩手!
百里幽一怔。
……这叫什么事?被袭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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