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见挣开了两个婆子,这两个婆子瞧了盛雪见一眼,又看了看老太太,毕竟是个主子,若是以后记恨起来,有谁会为了她们这两个粗使婆子撑腰?老太太冷眼瞧着,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有骨气还是傻气。不过今日这丫头的气焰,她无论如何也是要镇住的。白氏惊得直接给老太太跪下了:“母亲,阿蛮年纪尚小,前些日子她病了,许是魔怔了。念在阿蛮初犯,饶了阿蛮吧!”
白氏这一番说辞老太太非但没有动容,反而是更加生气:“我还没有说你呢!到底是商户家的女儿,如此不懂规矩,从你们进门来给我惹了多少事端?不必劝了,否则你跟着她一块去跪祠堂!”老太太此言一出,盛雪见心中暗道不好,以母亲的性子,定是要陪着自己去祠堂的,可是现在母亲怀着弟弟,绝对不能受凉。她要保护好母亲,若是连累母亲跪了祠堂,方才她的所作所为岂非白费?
到这个时候,盛雪见终于从极端的愤怒中清醒,乖乖对着老太太跪了下来:“是雪见不爱护庶妹,都是雪见的错,雪见甘愿受罚。”老太太家见雪见服软,便道:“去祠堂跪上两个时辰!”一来她是怕把白氏母女逼急了,兔子也要咬人。二来这宅心仁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不过这个决定盛雪艳却不满意,她从地上爬起来揪着白氏的衣服大叫:“她把我推到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氏诧异的望着这个比阿蛮还要小一岁的女女圭女圭,怎的如此刁蛮跋扈?身为庶女竟然撕扯主母的衣袖,成何体统?吴姨娘成心就是要看热闹,所以她当然不可能阻拦自己的女儿。盛雪艳像是被鼓励了一般,昂着头道:“把你的镯子送给我!这事儿就算了!”盛雪艳素来被吴姨娘骄纵,向来欺软怕硬,最爱威胁别人。
现在听说家中来了一个白,娘亲和自己就要搬到差房子里去住。吴姨娘忍得了这口气,盛雪艳一个小女圭女圭哪里会想得了那么多,她当然忍不住。见到白氏跟盛雪见穿戴打扮都比自己跟娘亲的好,她脑海里想到唯一的字便是“抢!”
盛雪见抬头环顾四周,站了一屋子的人,却没有一个肯为母亲说话,也没有一个帮助母亲解围。大房与爹爹一母同胞,可大神色冷漠,脸都背了,生怕与这件事扯上关系似得。方才因为送了礼物,还对自己热络的哥哥弟弟妹妹们,此刻全都噤若寒蝉。三四还有吴姨娘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老太太拿眼冷冷瞧着白氏,倒是在看她如何应对。这镯子若是给了,便是白氏连一个庶女都拿捏不住。若是不给,便是白氏气量太小,连个镯子都不肯给庶女。白氏此时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盛雪见从手上拆下一个白玉镯子:“娘亲那个镯子不好看,我这个镯子送给庶妹吧,听娘亲说这可是上等白玉打磨的镯子。”
吴姨娘看到盛雪见手中的镯子忍不住心中惊呼起来,盛雪见手上的镯子的确是上品,比起她梳妆匣子里三对青玉镯子加起来还要好。不过盛雪艳却犹豫起来。盛雪见继续游说道:“这白玉镯子十分珍贵,我就只有这一只,妹妹若是不要……”盛雪见话说的如此不舍,手上还疼惜的模了模那桌子,盛雪艳便立刻扑上去从盛雪见那里抢了镯子。“我就要这只镯子了!”
“既然如此,这件事便了吧。母亲,我们不要打搅祖母休息了。”盛雪见看向白氏,眼中带着期盼,她好不容易解决了盛雪艳这个麻烦,希望母亲看的明白。虽然是用了一个白玉镯子,不过对于盛雪见来说不算什么,这样的镯子其实白氏的库房还有很多。也是预想到今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盛雪见才下意识带了一只出来,没想到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白氏点点头起身,又对老太太行了个礼:“儿媳告退。”言罢带着女乃娘离开,经过盛雪见的时候顿住,身为人母她如何能让盛雪见独自去跪那阴森可怕的祠堂呢?然而盛雪见无声的冲着母亲笑了笑,女乃娘暗中推着白氏离开。盛雪艳带上盛雪见的镯子,趾高气昂的看着自己。而盛雪见则在众人目光之中,从容起身,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瞧着她的背影,吴姨娘心中突然疑惑起来,这丫头才到盛家,她是如何知道盛家祠堂在何处的?不过这点疑虑很快就被喜悦盖过。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便也跟着散去。盛雪见当然清楚祠堂在什么地方,前世她跪祠堂跪的还少吗?前世看着吴姨娘跟盛雪艳趾高气扬的样子,还少吗?只是盛雪见没有想到,这一世她明明已经看透了所有,却还是落得如此境地,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推开祠堂的大门,一股阴风便扑面而来,前一世年纪尚小的盛雪见,她是害怕的,因为这里除了排位还是排位,这些排位就像无数双眼睛一样,死死盯着你,让你透不过气来。然而现在盛雪见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些排位对于盛雪见而言就不算什么了。一个婆子指着蒲团道:“就跪在这儿!”
另一个婆子倒是活络一些,温言道:“小姐在这跪上两个时辰,便可出去了。”盛雪见点点头,便规规矩矩的跪了上去。两个婆子便转身出去关了门在外头守着。隔着一道木门,盛雪见便听见两个婆子说起话来。
“你方才对小姐太不客气了,仔细以后落在五小姐手上!”那是那位心思活络的婆子说的。谁知道另一位很是不屑道:“哼!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家是谁在做主?那是老太太!老太太喜欢谁,谁就有出头之日,老太太不喜欢谁,便是嫡子嫡女也得乖乖跪着,我看你才是不知深浅!”
这话落在盛雪见的耳朵里,叫她心中陡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