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连从南苑回来之后,便见他铁青着脸去了竹苑,一个人关在里头一直不肯出来见人。盛雪见白氏一道在主厅用饭,她不时的抬头看了看母亲,白氏注意到盛雪见的动作,夹了些菜到盛雪见的碗里:“你多吃些菜,看我做什么?”
“我们不叫父亲出来用饭吗?”。盛雪见轻声问道。白氏动作一顿,可是面上一派淡然。“你父亲恐怕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静静。”盛雪见“哦”了一声,便乖乖吃饭。只是心中嘀咕的很,难道母亲不担心父亲来充当盛家的说客吗?
突然,盛雪见心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父亲同老太爷有个本质的分别。虽然父亲为人死板,克己复礼。但是并不是随了老太爷。老太爷那是为了求取功名,故意装出来的道貌岸然。在父亲的眼中,帮着三伯父用钱财打点官路的事情,本身就是不对的。现在老太爷强逼着他做这件事,这是触犯了父亲作为人的底线!
难怪母亲一点都不担心,又难怪父亲会郁郁寡欢。可是父亲又能在老太爷面前坚持多久呢?若是长久的不答应,老太太和老太爷若是拿着不孝的由头来说教父亲,该如何是好?盛雪见又抬头去看母亲白氏,难道母亲真的一点打算都没有吗?
白氏没有注意到盛雪见的动作,她心里也有些不安,这些日子同夫君朝夕共处,也慢慢有意无意的将盛家表面背后的事情说给夫君听。可是夫君真的能听进去多少事情,当真是难说的事情。她这也是在试探,试探盛元连到底会站在谁的一边。试探盛元连到底明不明白,二房只不过是盛家的工具,想用的时候就用,不想用的时候就扔了。
“!!!!不好了!!!!”女乃娘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差点还在门口摔了个跟头。她手里拿着一封白色的书信,头一回慌乱的冲到了白氏跟盛雪见的面前。白氏见着女乃娘这般模样,也惊着了。盛雪见心中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了。
“出了什么事?你慢些说!”白氏扶住差点摔倒的女乃娘。女乃娘身子就像筛糠似得发抖,说话也跟着不清楚起来:“盛京传来了消息,五爷犯了命案,栽倒了丞相府手里,判了秋后问斩!!你快想想办法吧!”
“你说什么?!秋后问斩?!”白氏惊得站起来,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母亲!”盛雪见立即保住白氏,无奈她身形太小,直接被白氏压倒。
“!”“小姐!”一群人闹得人仰马翻,大事不好!钱嬷嬷同女乃娘一起把白氏和盛雪见扶起来,盛雪见赶忙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盛雪见心中巨浪翻腾,她强忍着剧烈的害怕,又吩咐女乃娘去叫爹爹。早在舅舅离开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可是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舅舅不可以就这样没了!前世她尚没有能力,这一世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夫来替白氏诊脉的时候,盛元连已经赶到了床前,白氏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吓得盛元连紧紧抓着白氏的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盛雪见站在床的另一边,此刻正勉励让自己的心绪平顺下来,越是乱的时候,她的心越是不可以混乱。
想想盛京之中,还有谁能帮助调查小舅舅的事情?还有谁能帮小舅舅月兑离困境?白家虽说是破天富贵,可是白家内部却并没有那么的齐心。白五爷同白氏,还有另外一个妹妹是一母同胞,关系自然亲近。再加上这些年白五爷一直很会经商,所以白家许多生意都交给了白五爷。
盛京之中,说起白家,便先想起了白五爷。但是这就让白家的大爷和二爷不高兴了。因为白五爷的存在阻挡了他们的财路。所以这一次白五爷遭人陷害,白家其他的人非但不愿意搭救,甚至比任何人都盼着白五爷早些死了才好。
盛雪见想着如今还有一位三姨妈尚在盛京之中,只是同白五爷还有母亲不同的是,这位三姨妈性子温润,很早便嫁做人妇了,对白家并无多大的影响,因她不愿出门走动,便是母亲和自己当年尚在盛京的时候,也不常来往。如此便也帮不上忙了。
此事究竟应该找谁的帮助?盛雪见陷入了困境!
这个时候大夫已经给白氏把完了脉,盛元连一脸紧张的问道:“大夫,我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动到胎气?”大夫严肃的说道:“尊身怀有孕,却多日劳累,再加上突然受到刺激,这才晕倒。虽未伤及根本,但倘若不好好静养,只怕后患无穷啊~”
大夫的话让盛元连紧皱眉头,女乃娘忍不住抹眼泪道:“老爷你可是不知道,得知怀孕,老太太连瞧都不瞧一眼,只派人送了支山参便打发了。公中账目亏空了,便让从嫁妆里拿钱来办年宴,操持厨房,日日起早贪黑。这些话老奴现在才敢说,平日里是决计不让老奴说出来的!”
盛元连听着女乃娘的话越听越气,他原本以为和阿蛮回到庐州,可以好好地生活,享受一个盛家少该有的一切,却没想到,他一直尊重孝顺的父母,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连月复中的孩子在他们眼中甚至都不值一提!
想起今日在南苑,老太太对自己颐指气使,让自己去为那同父异母的三弟谋求官位!一个不学无术的人靠着钱财铺路走到了今天,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回想父亲和继母那副淡漠的面孔,盛元连忽然觉得,这些年他都做错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不由得悲从心来。
“五弟!你们不要杀我的五弟!”白氏一声惊叫,把所有人的心思都拉了回来,盛元连和盛雪见齐齐朝着床前望去。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