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是我的首徒,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帝师摆了摆手,显然不愿多谈。
直到从圣坛中走出来,盛雪见还有些恍惚,今日遇见的事情实在是透着古怪,她遇见容景是师父的刻意安排吗?
圣坛的大门关闭,容景和鬼阵子站在中殿,他的目光落在鬼阵子的身上:“她不是普通的女孩。”
鬼阵子捻着胡须颇有些得意:“当然不是普通的女女圭女圭,能成为我的首徒,哪里会是一般的人。”
“她和端木京华一样,这件事你知道吗?”。容景嘴角噙着一抹笑容,鬼阵子听了脸色大变:“这世上的奇变还能再发生一次?”
容景点点头:“圣坛实在是太平静了,也许她来了,我的生活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鬼阵子双手背在身后,转头看着容景,这些年,他已经从一个小孩子长成.+du.了翩翩少年,可是身上却一丝生机都没有。
“容景,你能推演天地,当知世间万物自有轮回,何苦放不下看不开呢?”鬼阵子幽幽叹息。
容景侧身,一半的身子陷入了阴暗之中:“杀父之仇,帝师大人,你要我如何忘记呢?”
盛雪见从宫中长长的巷道走过,她心里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情。皇上生性多疑,对恭亲王府如此猜忌,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了容景?
他的父亲可是真正造反过的,单凭一个恭亲王的威胁。就能低头妥协吗?
大概是想得太过入神的缘故,就连端木京华站在巷道的尽头,她也没有瞧见。直直的就朝着他撞了上去。
见到这样的盛雪见,端木京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皇甫重楼说过的话。
“阿蛮。”盛雪见揉了揉脑袋,耳边传来了端木京华的声音。“你不是去校场和师父练功了吗?”。
“我来接你。”端木京华眼神暗了暗,缓缓开口。盛雪见一改之前迷茫的神情,好奇的问道:“你们都练了什么功夫?我今天在圣坛等了一。”
“师父让我们举鼎……”端木京华仔细看着盛雪见的眸子,那眸子里倒映的全是自己的影子。两人并肩走出巷道。朝着宫门而去。
皇甫重楼练了一的功夫,早去皇后的宫中卖乖去了。“哎呀,母后你看。儿臣的胳膊都肿了。”
“不过是让你举鼎罢了,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嚷嚷什么呢。”皇后嘴上刀子嘴。可是手上还是拿着劲儿给儿子揉着。
“那可是几百斤的鼎啊!”皇甫重楼有些不满。若是司徒紫苏见了此刻的皇甫重楼,大概又要嘲笑他。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京华练得如何?”皇后想了想。问起了端木京华。其实心里想的却是盛雪见,今日她岂不是和容景在圣坛呆了一个?
“他倒是练得不错,只是我瞧着他心神不宁的。许是怕容景把他的儿给勾搭走了。”或者皇甫重楼还笑了起来。
“他那么冷清的人儿,居然还会吃醋,真是不多见。”皇甫重楼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自己。
“母后,上次儿臣跟您提起赐婚的事情,父皇不肯答应?”望着皇后。皇甫重楼心中紧张起来。
“不是。”皇后摇了摇头:“你刚刚封了亲王,当时只怕林贵妃那边盯得紧。本宫只怕提出来,会遭到林贵妃的算计。”
“她的儿子如今是双珠亲王,只怕没工夫计较此事了吧。”皇甫重楼没好气的说道。
“过些日子,本宫会和皇上提及给你们选妃的事情,那时候你再选中司徒紫苏,这事儿就容易了。”皇后想了想,还是出了个谨慎的办法。
历代皇子到了成年,就该成家了。按照祖制也该给皇甫重楼选皇子妃了,只要到时候皇甫重楼选定了司徒紫苏,就水到渠成了。
皇甫重楼想了想,母亲的话到底在理,便点头同意了:“那本王可得拜托外祖父,让他那几个御史门生给父皇上上奏折才是。”
皇后看着儿子这么猴急的样子,不由得气急:“小没良心!有了儿忘了娘是不是?”
皇甫重楼揉着耳朵求饶:“母亲轻点儿!”他这是真的被皇后给拧的疼了,连母亲都喊了出来。
宫外,盛雪见上了马车,端木京华却还站在原地不动。盛雪见愣了一下:“你怎么不走?”
马车车夫不知道后头的情况,一扬鞭子,那马儿就欢腾的奔跑起来,盛雪见缓缓放下了帘子,谁知道整个马车忽然剧烈晃动,再一抬头,一个人影就转了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盛雪见惊诧的望着端木京华。“我还是不放心。”端木京华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令盛雪见更加奇怪。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端木京华目光灼灼的望着盛雪见,就差把吃醋两个字顶在头上了。
盛雪见想了想,一脸神秘严肃的开口道:“我今天在圣坛,看见端太妃的孙子了!”
“你真的和容景呆了一个?”端木京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的冷冽了些。
“你知道他的存在?”盛雪见更是好奇的看着端木京华,所以说端木京华一定知道他的。
两人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一个点儿上。忽然间端木京华整个人松下来,是他太紧张了。
“他告诉你他是端太妃的孙子了?”
“没想到他一定都不害怕,跟我说了许多。只是我不信,单凭恭亲王和皇上的一个约定,他就能在宫中活下来。”
盛雪见的眼中都是沉思。端木京华只觉得有些口干,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在一个小女子面前,心生忐忑。
“他的才能不在我之下,只可惜禁锢圣坛。”说起容景。他也是十岁那年,误闯圣坛,才知道天下竟然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他的容貌也跟你不相上下啊。”盛雪见似乎陷入了回忆,但是这句话顷刻就把端木京华心中的醋意给激发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意起自己的容貌来了。不过盛雪见接下来又说了一句:“只是他身上一点儿生机都没有,我不喜欢。”
“不喜欢最好。”虽然端木京华这句话说得很轻,却还是被盛雪见给听了一点:“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总之。你要是不喜欢他,你就离他远一点。到底是反臣之子,免得皇上猜忌。”端木京华一本正经的教唆盛雪见。
“不行啊。师父让我跟着他学习,他今天还说我学不了玄黄之术,太气人了。”想到这一点,盛雪见就恼怒。谁都说她聪明。他倒是第一个说她不行的。
此刻端木京华已经在心中把鬼阵子那个老家伙骂了无数次。“那就不去了,老骗子。”
“噗!”盛雪见望着端木京华这懊恼的神色,忍不住笑了:“是我学不了又不是你,你这么生气是何必?”
“!咱们已经入了南市街了。”红梅在外头提醒。盛雪见才想起来端木京华竟然跟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回来了!
红梅倒是个懂事的,这会儿马车正停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盛雪见推了把端木京华的袖子:“你快下去吧!”
端木京华张了张口,莫名的一层红云上了脸,一抬头就出去了。搅得盛雪见莫名其妙。
这一天晚上,皇上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忽然内侍来报说皇后求见。皇上愣得连笔都掉了。太监总管赶紧给皇上拿起笔:“皇上,皇后还等着呢。”
“快宣!”皇上的声音有些激动。皇后来养心殿。这在以前可是少有,她主动来找,究竟是什么事情?
不多时皇后便走了进来,刚要跪地行礼,就被皇上挽着胳膊起来了:“皇后不必多礼。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我们重楼也不小了,是该到了成家的时候了。”皇后想了想,放软了语气。
皇上听着一句“我们”心里很是受用,点头道:“重楼确实该选妃了。你心里可有看好了人?”
两人之间的谈话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亲密融洽。皇上看着皇后如花的面容,也有了一丝的细纹。
岁月无常,她和他居然蹉跎了这么久的时光。皇后心想不能表露,便道:“臣妾倒没有太看重的,就要看重楼的意思,还是按照祖制选妃吧。”
皇上点了点头:“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吧。”
第二日盛雪见从圣坛出来的时候,这皇甫重楼选妃的消息就满朝皆知了。林贵妃心到不好,生怕这次选妃让皇甫重楼得到什么助力,便赶紧在皇上跟前吹起了枕头风。
这到了晚上,皇甫重楼选妃就变成了所有成年的皇子一起选妃。盛雪见一行四人在出云寺的茶室里,喝着皇甫重楼亲手泡的茶。
范思颜说起此事,不由得冷笑:“本来是为了你顺利娶到郡主,现在倒是把我都搭进去了!”
也难怪范思颜不高兴,这皇子选妃,四品官员家里的女儿都是要入选的,本来皇甫重楼一个人选,范思颜肯定落选。现在加上皇甫决明,她的处境就可怕了。
想到这里,范思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盛雪见放下茶杯:“除非今晚思颜就许配人家,或者在初选就被淘汰。”
“林贵妃和丞相府只怕是早有打算,想要假装淘汰并不容易。”司徒紫苏接茬,担忧的望着范思颜。
“大不了绞了头发去做姑子!”范思颜眼中闪过倔强的光芒来。她一生爱惜羽毛,怎么能嫁给不喜欢的人。
“但如果我们不是假装被淘汰,而是真的被淘汰呢?”盛雪见看着范思颜:“只是思颜要吃点苦头了。”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我听听,只要我能办到!”范思颜只想月兑离选妃,自然抓住盛雪见这根稻草。
“我有办法让你今晚就生了重病无力回天,正好白先生云游采药,太医院的太医只能束手无策。”盛雪见眼睛眨了眨。
端木京华却开口:“你说的是假死药么?”盛雪见点点头:“我家小舅舅为太后寻药,没想到找到了这个药。现在正好有用。”
司徒紫苏有些担忧的问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盛雪见摇了摇头:“后遗症倒是不会,只是一定要及时吃下解药,否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我把解药交给我娘,我娘一定会让我及时吃下解药的。”范思颜眼中重新绽放光彩,好像又活过一回。
“既然如此,咱们定下计策。”盛雪见将假死药和解药都交到了范思颜的手中。
第二天一早,宫中女官和画师奉旨去各位达官贵人的府邸,为那些为出阁的们画像。
只是到了雪衣侯府的时候却出了事。范三从昨夜就昏迷不醒,一连请了好几个太医都无济于事。
雪衣侯急的请旨,求让白子画回来诊治。林贵妃听了消息,冷笑不已:“装病?想得美!”
“立刻让黄太医跟,醒不过来?那就针扎醒,药灌醒!”林贵妃的眼中露出淬了毒的光芒来。
黄太医一到,就没有其他太医那么温婉了。虽然雪衣侯夫妻知道林贵妃的手段,却不料这么狠辣。
范思颜喝下了假死药,此刻一点反应都没有。雪衣侯府上下却把林贵妃和丞相府恨透了。
那黄太医折腾的一身汗,也没能把范思颜弄醒。反而范思颜的身上开始浮现青斑了。吓得黄太医立刻停止用药。这可是死人才会长青斑啊!
雪衣侯怒击,将一众太医骂走,黄太医入宫回话,林贵妃听着心里头发凉,没想到范思颜真的得了恶疾。
“只怕雪衣侯爷要咬到娘娘的身上,毕竟黄太医是您的人,娘娘还是早些抽身的好。”身边的女官倒是给林贵妃提了个醒儿。
林贵妃赶紧叫黄太医莫再去雪衣侯府,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选妃的画师自然不会对着将死的范思颜画像,她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三日,错过了初选,直到白子画从边地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