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还在神农架时,夏晗霜与苏杭曾有过一次美丽的约会。
两位绝色美女亲热地手挽手走在滨江路上,一个风情万种,一个千娇百媚,分不清谁是红花谁是绿叶,令马路上的行车速度大为降低,险些酿成交通事故,还令好几对散步的情侣当场反目,女方摔手而去。
可以说,这个局面是两人合谋造成的。之间的友谊如同大国外交,为了展现实力吓退对手,打击信心获取优势,两位绝顶聪明的女子都做了精心准备,用一句歌词来形容就是,“为了这次相遇,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结果,一个惊艳了司机,一个分手了情侣。
两名肇事者对此毫不知情,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姐妹,亲热得能穿同一条裙子,聊天话题从时尚服饰红酒美食开始,聊到科学技术经济环境自然历史建筑音乐文学绘画,终上升到深奥的哲学,其时间维度跨越上下五千年,空间维度跨越银河系四大旋臂——就是没有提到她们都认识的某个人。
唯一的例外是两人在咖啡厅门口告别时,苏杭用一条羊绒披肩遮住雪白的双肩,随口提了一句:“渝都天气转凉了。不知道神农架如何了?”
据说不吃饭的在这世上还有好几个,不吃醋的却连一个都没有。夏晗霜挥手目送苏杭远去后,淡定的微笑立即变成了咬牙切齿:“魂淡,魂淡!去神农架也不告诉我,有种你别回来!姐要你好看,一定要你好看!”
夏女王的怒气值瞬间爆表,每天晚上都忍不住拨打某个号码,然后狠狠地掐掉那个“请稍后再拨”的甜美女声,仿佛在掐着某个魂淡的脖子。
这种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周直到今天。夏晗霜从云霜公司返回海棠溪别墅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费巧云看女儿神情疲惫,心疼地给她放好热水去准备夜宵,泡在浴缸里的夏晗霜又想起某个魂淡来,犹豫片刻后抓起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滴——滴——”的声音,夏晗霜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蹦而起,冲到浴室门口才想起自己还光着身子,胡乱裹上浴巾光着脚丫跑出浴室。
与此同时,云开抓起手机溜出会议室到了阳台上,捂住话筒小声说:“晗霜?嗯,我回来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魂淡,你还知道回来?!”夏晗霜突然觉得万分委屈,神马美女记者的大将之风,云霜总裁的领袖气度,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这魂淡实在太可恨了,一说有事出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提心吊胆不说还要受苏杭欺负,为啥姓苏的丫头能知道他的行踪,而她夏晗霜却不知道?摆明了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嘛!
自从十多年前父亲过世,随老妈搬离夏家大院那天开始,她夏晗霜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有些鼻头发酸——说好的坚强呢?夏家的人欺负她,她便不再跟夏家来往;白家的人欺负她,被她反欺负了,这些年整个渝都谁敢小看她夏晗霜一眼?除了云开这个没良心的!
“哎呀,我说你表生气嘛!”云开在电话里小声解释道:“我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这不回来就准备给你电话嘛,不过有个中毒的大叔病危,现在还在实验室开会呢……”
“你不告诉我就不担心了?”夏晗霜积累多日的怨念如同火山爆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燕小乙伤成那样,你还来个音讯全无,你不知道我……我们这些朋友有多担心?我知道你挺能的,可你是一个有正当职业的药师,有必要跟那些亡命之徒对着干嘛,你以为你是谁啊,超人还是救世主?”
“矮油,你放心吧!”云开很糗地揉着耳垂,打算来个矢口否认:“你看我介么低调的人,肿么可能干出那种事情?”
消息是怎么传到夏晗霜耳朵里的,云开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尼玛燕小乙那货肯定当了叛徒,没能熬过孙晓晴和柳青青的严刑逼供,甚至是在美人计之下主动交待的。以他对燕小乙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然后陆小仙知道了,然后夏晗霜也知道了……
“装,你接着装!”夏晗霜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来的。“若非你是姐的合伙人,还求着你的药妆配方的话,姐才懒得管你,你……你去死好了!”
“姐,我错了!我坦白从宽,我浪子回头,我负荆请罪……”云开一听夏女王真怒了,立刻装乖扮萌低头认熊。老妈从小就告诉过他:永远是对的,若有异议请参考前述结论,貌似老爸当年对这话就执行得比较好。
“哼,某人知道就好!”夏晗霜其实也没真火,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的心理。“作为云霜药妆的合伙人,你得补偿我这些天的任劳任怨,还有担惊受怕的精神损失!”
“你说肿么办就肿么办——就算你把我办了都木有怨言。”
“你想得太多了!”夏晗霜这会儿已缓过神来,狠狠地咬着嘴唇说:“云霜药妆下周开业典礼,你自己看着办!”
“我可以当甩手掌柜么?”
“难道你现在不是?”
“……”
搁下电话后,夏晗霜重新钻进浴室,一会儿神清气爽地裹着浴巾出来,换上跟云开上街时买的那件水绿色丝绸睡裙,想起某人当时的糗样,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坏笑,吹干头发下到一楼餐厅,高声喊道:“妈,我饿了!”
费巧云给她盛了碗粥还有两碟青菜,坐在餐桌对面看女儿胃口大开,冷不丁地突然袭击道:“他回来了?”
“他?你说谁呀?”夏晗霜嗫嚅的口吻欲盖弥彰。
“你说是谁?”费巧云灰常灰常鄙视地拆穿道:“瞧你前些天跟个死人似的,突然间容光焕发了,除了那个姓云的小子还能是谁?”
“费巧云!”夏晗霜恼羞成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女儿啊,你可真没出息!当年我收服夏一航的本事,咋就没遗传那么一点点给你?”费巧云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妈给你补补课,希望还来得及。亏你还做过记者,哪能开口就说‘你还知道回来’?我费巧云的女儿能看上别人那是他走运,怎么能象个被丢在家里不闻不问的黄脸婆似的?你若是搞不定,妈亲自出手去收拾那小子,保证手到擒来……”
“费巧云,你又偷听我讲电话!”夏晗霜好好的心情被奇葩老妈破坏殆尽,筷子一丢赌气道:“我不吃了!”
“晚上少吃点也好。男人不喜欢太胖,除了胸和**以外。”
夏晗霜无奈地捂住脸。她很想问问费巧云,我究竟四不四你亲生的,四不四?
无视女儿的无声抗议,费巧云继续传授扣仔经验说:“你看看你,才十来天不见就神魂颠倒,人家一哄就喜上眉梢,妈认为你已经放弃治疗了。刚刚那小子不是说把他办了也没怨言么,我觉得这个可以有,你找个机会把他办了,生米煮成熟饭先……”
“……”
夏晗霜被老妈气得吃不下饭时,云开和金玉堂正送姚老等人下楼。这次专家会议的结论是以云开的“九月肃霜”为主,姚行远的药方作为备选,西药化疗方案因疗效太慢而被排除,金玉堂的任务转变成协助两人完成药物对照实验。云开和金玉堂决定通宵配制“九月肃霜”,啥时候配好药物,啥时候进行实验分析,送走姚老和秦院长等人后留在了实验室,沈岩教授给夜间值班人员打了电话,安排好仪器设备和备用药材后才放心离开。
对于大山这个不会说话的跟班,云开本想送他回宿舍睡觉,没想到大山死活不同意,云开走哪他就跟哪——云开郁闷地想着,难道我跟人啪啪啪你也要跟着?
好在实验室里有不少沙发。毒药这种东西别人帮不上手,搞不好还得出人命,云开只能把金玉堂和大山两人哄去休息,一个人在配药实验室折腾“九月肃霜”——冰焰花和仙人参到手之后,剩下的工作跟他在市二医院上班差不多。
手机铃声又响了,云开一看号码就知道又得割地赔款道歉了。这深更半夜的,除了孙晓晴那一屋子姐妹外,渝都还有谁会如此怨念深重,不眠不休?
孙晓晴和柳青青的确怨念深重,还有个怨念更深却埋在心底的陆小仙。从燕小乙嘴里审问出云开的去向之后,三个女生每天都会打上一通电话,一直到今天才打通。
“云开,你……没事吧?”这个甜甜的颤音,属于软妹子陆小仙。
“云开你在哪?电话怎么一直不通?”这个声音相对正常,大概是晓晴姐的。
“你死哪去了?”柳**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口味:“我跟你说啊,再不回来你媳妇儿都要当妈了,不是你的种……”
云开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开心地回答说:“我回来了,在药物实验室。”
电话那边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
几个丫头捂住话筒,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最后派出柳青青当代表说:“我们决定了,现在出发去渝州大学。你洗干净身子等着吧……”
云开纠结地放下手里的药材,心说这几个丫头又想玩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