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欢礼正想挥出的手一顿,回头冷厉的看了一眼李沐卿,转身走向苏朝夕。
将她手上绑着的绳子解开,没有了束缚,她顿时前倾瘫倒在墨欢礼的怀里。看着她满身伤痕累累,墨欢礼连手应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似乎碰到哪里都会疼。微微俯身,苏朝夕两脚腾空被他抱在怀里,面如金纸,嘴唇滴血,墨欢礼只感觉心中一痛,他何曾见过这样的苏朝夕,印象里,她都应该是欢乐的狡黠的,可如今却满身伤痕的躺在他手上,她瘦弱的身骨触手可及。
“我说了我帮你找,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墨欢礼像是捧着珍宝在手,声音温柔似水。
苏朝夕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怀中有着淡淡的龙檀香,闻上去令人心安。她朦胧间看见了一张脸,阴沉而熟悉。她突然就咧了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牙,沙哑着嗓子说:“果然是被人*打傻了,竟然看见姓墨的了,呵呵”
墨欢礼闻言脸一黑,看着渐入昏迷的某人咬牙道:“活该你受罪!”
说完,便抬头看向李沐卿:“若是方便,可否请李太子叫个大夫?”
李沐卿点头:“当然,请墨带人先到客房。”一个随身侍卫走出来行了一礼,探身请路。墨欢礼颔首,抱着苏朝夕先行离开了。
李沐卿偏头看了看地上的牢头,此时他已经不叫了,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断了气,他略微凝眉,也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势变小,天空稍霁,墨欢礼将苏朝夕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时,大夫已经跑来施礼,看官服颜色,应是御医,他往后退了退,大夫连忙把脉。
李沐卿后脚进了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言语,只是一同看向床上的人。
来的大夫正是之前给苏朝夕看过病的刘太医,看过了脉象,他起身捏着白须皱眉道:“这位姑娘身体没有底子,先前不仅染上寒热还有冻伤在身,本就没好利索,如今奔波之下寒热再次发作,再加上又受到了鞭打,估计就算是老臣用上好的药材,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了。”
墨欢礼闻言,脸色阴郁,眸光盯着刘太医,像是要把他身上戳几个窟窿,刘太医不敢再留,连忙小心的写了张药方:“先按照这方子给姑娘煎药吧,老臣再想想办法。”
李沐卿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吧,药方交给门口的丫鬟。”
“老臣告退。”刘太医行了个礼,便赶忙出去了。李沐卿看了一眼床上,也走了出去。
房间突然一片寂静,墨欢礼眉头几乎皱成一团,坐在床边,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眼里尽是阴沉,突然,他伸出手指又死又狠的按在她的伤口上,本来有些合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苏朝夕昏迷之中受痛,睁开眼,墨欢礼像个地狱恶魔一样正使劲的按着她的伤口,满脸阴郁,浑身冷飕飕。要不是手臂疼痛难忍,她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她艰难的伸出另一只受伤的手,想要使劲的打在墨欢礼身上,却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她只能哑着嗓子问:“你有病吧!”
墨欢礼看见她醒了,看着她苍白的脸紧蹙的眉,他冷淡地说:“有病的是你,我可没有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
苏朝夕觉得自己刚醒,就又要被气背了。看着他的脸,姑娘突然想起来自己这番遭遇就是因为这个男人隐瞒安辰的毒才有的,再加上之前说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她顿时脸更白了,气的闭着眼睛转过头去不看他。
墨欢礼见状,又死命的按了一下她的伤口,苏朝夕“嘶——”的一声转过头来,怒瞪着他说:“姓墨的,你疯啦!你知不知道这很疼啊!”
“没有我的心疼。”墨欢礼突然撤回手,淡淡道。
苏朝夕一愣,只见墨欢礼眼睛一直盯着她手上的伤,黯然道:“我说了我帮你去找,为什么你不听我的?今天若是我晚来一步,是不是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他突然抬头,对上苏朝夕的眼睛,眸光黯淡脸色苍白,他狠狠的掐住苏朝夕的手臂,冷道:“你说啊,是不是见我的就是尸体了?恩?”
“那还不是因为你。”苏朝夕嘶哑的说,声音轻轻地,像是春风拂过。
墨欢礼手劲一松,微愣。
“若你能早些告诉我安辰的事,我也不会受牢狱之苦。”苏朝夕眼睛有些酸涩,道,“我今日若是变成尸体,也是因为你。”
墨欢礼脸色一白,俯身将脸埋在她手臂上,默不作声。须臾,苏朝夕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一片湿润,伤口处又有些嘶嘶的疼。
“姓墨的,其实我早就怀疑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墨欢礼闻言抬头,眼眶红湿的看着她。
这样的表现他是后悔了吧?苏朝夕心中一软,手指微蜷,却依旧抬了抬手臂,想要抚上他的脸颊,无奈手臂有伤,怎么也模不到,便打算放弃。不想墨欢礼突然伸手,轻轻地拉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宽厚,几乎能把她的手包下,手中的温暖直抵心里,苏朝夕微微叹息,心尖上就像是被绕了个弯又打了个结。
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苏朝夕的脑袋像装满了浆糊一样,脑袋一片空白。
明明说了老死不相往来,明明还出手打了他,明明不觉得他对自己有多重要,明明明明没觉得喜欢他
可是其实也是有点心动的吧
从那次被他扔进湖里捞起来时,从第一次投进他怀里时,从明明可以自己飞上屋檐却非要他带着上去时,从他一次次阴沉着脸拉住自己时就心动了吧,所以在他瞒着安辰的事时才会那么生气,才会那么冲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种事,哪儿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