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的办公室,比高冷想的,还要小那么一点儿。
十五平方米吧,也就。
一个书柜、一个桌子,上面放着电脑,台式的,一张椅子,没什么特别的。如果非说哪里特别的话,那就是那张椅子了,一般配的办公椅,大多是转椅,就算高冷在星盛这么高的人气,转椅也就是颇为舒服的老板椅。
可张教授房间里的这椅子却非常非常大,不,‘大’已经不能形容,只能说:豪华。
这是张可躺可坐的按摩椅,全真皮,上面的标志是英文的,还是进口的按摩椅。这样的按摩椅,起码得五六万。可以说,高冷见过不少大佬的办公室了,王聪生日晚宴后接二连三那么多大佬专访,许多都是在办公室里完成。
像张教授这样豪华的椅子,还真没见过。就算有,也不是按摩椅。
此时,张教授正躺在这张豪华的按摩椅上轻轻地闭上眼睛,厚厚镜片的眼镜拿了下来,见高冷进来了连忙睁开眼睛,伸出手指了指办公室对面的一张普通椅子:“坐。”
说着,他按了一个按钮,按摩椅从躺变坐,全自动又没什么噪音,果然是好货。
“嗯”张教授拿起眼镜戴上,只见他眼眶有些充血,可见严重的睡眠不足,他拿过桌子上的简小单的资料翻了翻,而后抬起眸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高冷:“云先生,您是云单的亲哥哥吗?”。
简小单的资料上姓云,那高冷自然也姓云。高冷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奇怪了”张教授脸上有些遗云,搅起了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又看了看后,问道:“请问,你们有在孤儿院的亲人,或在孤儿院发生过什么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果然提到了孤儿院,高冷心想,头微微侧了侧,做出了思索的模样,几秒后摇了摇头:“家不远处倒是有孤儿院,却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情。”
“哦”张教授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句,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写了一阵后,将本子递给高冷:“这上面有我问的两个问题,你看看她的回答。”
高冷拿过来一看,两个问题,第一个,最向往的事,简小单的回答是:最向往,有爸爸能背着我跑,骑马马。
第二个问题是最遗憾的事,简小单的回答是:没有爸爸妈妈,没有背着我跑,没有骑马马,我好想有爸爸背着我骑马马,有妈妈喂我吃饭饭。
而这两行字下面,有一行字写着:我不想去孤儿院。
看得高冷的心,悲伤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不够了解简小单,除了工作,他和简小单从未有过任何超乎工作之外的交流,仅仅知道她是孤儿,在孤儿院有个认的弟弟,除此之外,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
纵使高冷的前身悲凉,可他好歹是爹饭娘羹长大的,好歹有人疼爱的。简小单最向往的事,在寻常人家来说是最常见的。而她,居然用上了‘最向往’和‘最遗憾’。
为小单悲伤和同情迅速淹没了高冷,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堵得似乎透不过气来,可悲伤迅猛地来,也要快快地过去。此时,不是情感为上的时候。
高冷立刻平复情绪,一脸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张教授:“奇怪,我父母几年前才离世,她又是小幺儿,都很疼爱她的,别说喂饭、背她了,她要月亮,我们也给她摘来的。估计就是太宠爱她了,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张教授听了,脸上愈发地奇怪,他嘀咕道:“治疗的时候出现失误的概率,还是有的。”于是又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接下来,张教授详详细细地问了高冷许许多多细节,而高冷早就记下来简小单写的资料,自然对答如流,一些没写上去,而张教授问到的内容,他便胡诌了起来,虽然是胡诌,却也滴水不漏。
约莫二十分钟后,张教授放下了笔,转身站了起来,将本子放入书架。一站起来,高冷一下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钥匙,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有人需要电击的时候,张教授就是从腰间取下钥匙,递给护士,护士跑过去开门后,再将钥匙还给他,然后挂回腰间。
可见,这钥匙和他形影不离,哪怕是需要开门,护士也是立刻归还的。
要偷到,不容易。
放下本子后的张教授,又拿出一个崭新的本子递给高冷:“这是日记本,治疗的头一个月每天都要将日记写到这本子上,等过了一个月,如果治疗有了效果,就在电脑上写日记。”
“日记?”高冷拿过本子,之前采访的那两兄弟也提到过这日记,只说每个人都要在台上讲自己的隐私,并且写下来,否则就要被电击,看来,应该就是这日记了。
“对,日记。就是写孩子的一些真实的他们走偏了的事情,比如你看看浩浩同学的,她已经痊愈了,这是她在网瘾机构中心期间写的部分日记。”张教授说着,从桌子上的文件夹内抽出一本笔记本,可见这本笔记本经常让家属看,就放在他随手可及之处。
“这别人的日记,我方便看吗?”。高冷问道。
“方便,在我们这里没有隐私。”张教授显然对日记这种隐私很不以为然,笑了笑,带着点得意。
怎么可能没有隐私?想必这日记本是早就编辑好了的,糊弄患者家属的,里面写着什么感谢父母,以后重新做人之类的心灵鸡汤吧,高冷心想,随意翻开一页,刚看了几行,他直接被吓到了。
日记的内容,跟他想的截然不同。
里面写着:今晚上我又想玩一把了,这次玩车轮战,七点叫同桌过来睡我,八点叫那个像韩星的网友,九点叫闺蜜的那个纹身男朋友,十点十点得和我男朋友出去吃点东西,再帮他口一次就打发他回去,每次十分钟都不到,还说自己不是早,泄,说医生说的超过五分钟就不算早.泄,尼玛,早.泄不早。泄得是使用者来说,好吗?!那医生估计也早。泄!11点休息一个小时,毕竟累。12点叫黄毛哥过来,1点叫谁好呢?
高冷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连忙翻到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写着:浩浩,女,十五岁,退学。
一个17岁的妹子,居然玩这种车轮战?!一个小时换一个男朋友不说,还是开房!古代有采花大盗,她这是采草吗?采艹吧。
“这太夸张了吧?”高冷难以置信,嘀咕了一句后又翻了一页,只见上面写道:我很喜欢诛魔这个游戏,这个游戏里有个老公给我刷了好多双倍果子,这个老公我最最喜欢了,他就是我们同城的,约了我好多次,我就见了一次,很想甩了他,玛德,掏出那玩意儿也能叫丁丁?!可他却很有钱啊看在这么多双倍经验果子的份上,忍一段日子再说。
“这”高冷难以相信这出自一个十五岁少女的日记,十五岁,在他看来几乎还不能称之为女性,只能看做女孩的年纪。居然视男人如玩物一般,阅人无数。
“这是不是性.爱上瘾症?”高冷想了想,问道。这种疾病会让人反反复复地想要,病因是激素混乱,经过药物治疗可以痊愈。
“不,她不是。”张教授摇了摇头:“她只是情感缺失,是重度依赖症,现在痊愈了。”话说道这里,张教授突然脸色一变:“不对,你早就知道要写日记吧,怎么刚刚看到日记本,似乎有些诧异?”
高冷的心,砰地跳了一下。
不过一个眼神,平常人都不会在意,可张教授居然收入眼底,可见这人观察十分细微。
高冷刚要说话,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张教授接起来:“喂,什么?!”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落到了高冷的身上,字字寒意:“机构里混进了记者?!”
(大章,有点累,扛不住了。谢谢麋鹿的羔羊、Atriawesc、2yu相伴打赏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