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修压抑的叹息了声,“好在医生说,发现的早,只要平时多注意物理治疗和药物调理,可以减缓发病,外公现在记忆力衰退、固执己见、暴躁易怒、人格改变,都是这种病的征兆,不然的话,外公政坛商场,戎马一生,不会看不透柳茵茵这点算计。”
许久后,温雨瓷轻轻吐出一口气,握住顾少修的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让着外公,尽量避着他,不和他针锋相对。”
“乖,委屈你了,”顾少修抚着她的后脑,凑亲了她一下,“外公原本就护短,得了这种病,更是将他放在心上的人,圈进他自己的保护圈里,容不得任何人欺负,甚至没有了原本的理智,柳茵茵从小乖巧可爱,又懂事孝顺,她在外公身边时,总是变着花样儿的哄外公开心,即使在国外,也是隔三差五给外公寄礼物,每个星期都要给外公打嘘寒问暖,外公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孙女一样疼爱,总说就算亲生孙女也未必能做到她那么好。”
温雨瓷呆呆看着他,“既然她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她、娶的人是她,那就皆大欢喜了。”
顾少修抚她的头发,“瓷瓷,再过段时间,你就懂了,有的人对一个人好,是发自内心,全心全意,可有的人对一个人好,是居心叵测,怀揣算计,比如你对明阳好,是因为你同情他,也喜欢他,你心无旁骛,就是想看他幸福,看他开心,没有任何图谋,而柳茵茵对明阳好,是想让周围人知道,她知书达理,温柔善良,她对明阳好,是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好,这有本质的不同。”
“这也没什么不同,”温雨瓷轻声说:“不管她的真实目的是怎样,只要她做的是好事就行了,殊途同归,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顾少修摇头,“装出来的,和发自内心的,永远不会一样,你做一件事,是情之所至,率性而为,而她做一件事,是权衡利弊,先想怎么做对她最最有利。”
温雨瓷反驳道:“如果她能装一辈子好人,那她就是个好人,也没什么不好。”
顾少修摇摇头,“只可惜,她装不了一辈子好人,你的心是透明的,你心里有信义,有公理,你永远不会做损人利已的事,可她是自私的,龌龊的,当她的利益受到损害时、当她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时,她深藏的自私和龌龊就会冒出头来,取代她装出来的温柔善良,不择手段的去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们平时经常说的一个词……虚伪,她,就是这样虚伪。”
温雨瓷呆了会儿,点头,“我懂了,就像这一次,公平竞争她争不过我,她就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让你外公讨厌我。”
顾少修将她环进怀里,轻声说:“我从来没和你说过,她为什么出国。”
偎在他怀中,温雨瓷抬头看他,“为什么?”
顾少修淡淡说:“因为她用尽各种方法追求我,我不胜其烦,逼她出国。”
温雨瓷睁大眼,“这些事,外公和阿辰阿璟知道吗?”。
顾少修摇头,“她做事,极有分寸,外人即使看到,可觉得她是个柔软痴情的可怜女子,只会更加钦佩她,同情她。”
顾少修顿了一瞬,说:“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只可惜她无心商场,不然定能翻云覆雨。”
温雨瓷扁扁嘴巴,“她是你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那我呢?我不聪明?”
顾少修笑着低头看她,捏捏她粉女敕的小脸儿,“你也很聪明,可没人算计你时,你豁达简单,不屑于勾心斗角,而她,每天都在算计,算计怎样才能让别人喜欢她,怎样才能爬的更高,得到的更多,你的聪明很少用,她的聪明天天用,你说你们两个谁比较聪明?“
温雨瓷疑惑,“被你这么形容,她简直坏透了,那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出,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得出?夙辰和谢云璟都算比较聪明的人,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出,我看他们都很喜欢她。”
顾少修拍拍她,“我刚刚说过了,在她对某人不怀有某种目的时,她是最聪明善良的女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甚至委曲求全,尽最大努力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别人面前,你自己想一下,你会讨厌这样一个人吗?”。
温雨瓷想了想。
的确,柳茵茵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完美无缺,无可挑剔。
她就像一个完全没有脾气的人,从来不会发怒,不会生气,不管什么事都尽力迁就别人。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柳茵茵是她的情敌,她也会一下子喜欢上她,把她当成知己闺蜜。
她是因为提早知道柳茵茵喜欢顾少修,下意识先将她列入敌人的范畴,才处处防备,怎么看怎么别扭。
所以说,第一印象真的非常重要,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顾战杰这么难接受她。
顾战杰对她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顾少修又说:“她对别人无所图,无所求,自然就表现的完美无缺,没有破绽,可她对我,有所图,有所求,她的心机和城府就显露出来,我不喜欢她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没办法接受她,她不知难而退,反而处处设下陷阱,想让我对她的印象改观,改变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可她却不知道,她越是努力算计,我越是厌恶反感,后来我终于无法忍受,逼她出国。”
温雨瓷想了会儿,喃喃说:“既然你以前能逼她出国,那你现在再逼她出国好不好?她若走了,你外公应该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针对我了。”
顾少修摇摇头,“既然她下定决心回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我明明封锁了外公患病的消息,连外公本人都没告诉,她却知道了,我担心如果我逼得太紧,她会利用外公的病情做谋算,外公太骄傲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得了那种病,生不如死,我不能不防。”
温雨瓷立刻点头,“我理解,那我们从长计议,慢慢来。”
将心比心,若是温雄被诊出这种病,那肯定打死她她也不会告诉温雄。
柳茵茵那么聪明,是个可怕的对手,如果不步步,也许最后的结果,会不堪设想。
温雨瓷知道,顾战杰是这个世上对顾少修最重要的人之一。
顾战杰是玉,柳茵茵不过是块石头,他们犯不着为了柳茵茵冒险。
“乖,”顾少修亲亲她,“我就知道,你最善良,最善解人意,我永远不用担心你会扯我后腿。”
心结解开,虽然知道前路依旧坎坷不明,温雨瓷的心情却不似刚刚沉重,仰脸看着顾少修,调侃的笑,“那可不一样,也许到头来,我才是算计最深的那一个,比柳茵茵装的还像。”
顾少修笑了,“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算计来了什么?”
“算计来了你啊,”温雨瓷眨眨眼,“柳茵茵那么厉害都求而不得的人,现在成了我的,难道还不是我最厉害?”
顾少修笑着说:“这就像练绝顶功夫,越是急于求成,越容易走火入魔,无欲无求,反而可以成功。”
温雨瓷眨眨眼睛,“那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装的最像,也许我是欲擒故纵呢?整个温雨瓷,从头到脚都是装的。”
“那你装了这么久,为的什么?”
温雨瓷睁大眼睛,“为了嫁给你啊。”
顾少修笑,“嗯,原来你竟这样喜欢我,为了嫁给我,做了这么多努力,我要好好奖赏你。”
他笑着,温雨瓷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温雨瓷:“……”剧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这时候不是该指责她太有心计,城府太深吗?
她推他,“你不是你讨厌有心计,城府深的女人吗?”。
“那要看什么人,”顾少修的薄唇紧贴着她的脸颊耳根,已经细密的吻上去,“如果是你……甘之如饴。”
温雨瓷:“……”她忽然懂了,她理解那种感觉,被不喜欢的人追求,会烦不胜烦,恨不得立刻摆月兑,可如果是被喜欢的人追求,那就如同三伏天里喝了杯冰镇汽水,哪是一个爽字了得。
所以,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啊!
快感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袭来,直到她再也没办法思考、昏昏沉沉睡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爱她的丈夫,她爱她的家,她不管前面是暴风骤雨,还是荆棘密布,她都会尽她最大的努力,好好守护。
只要顾战杰在,每天她都会按时起床,和大家一起吃早饭。
第二天的早饭桌上,顾战杰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没再说什么,应该是昨晚顾少修找他谈过了。
吃过早饭,顾战杰没出去,温雨瓷不想留在别墅里自找不痛快,自己拿着东西出去。
虽然昨晚顾少修开解过她,她也被顾少修哄开心了,但今早看到顾战杰那副晚娘脸,她顿时又心塞了。
其实,如果顾战杰只是对她晚娘脸也没什么,她已经看了顾战杰那么久的晚娘脸,早就习惯了。
让她格外郁闷的是,顾战杰只对她一人晚娘脸,一旦对柳茵茵,便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这等差别对待,让她着实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