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得对,”温雨瓷脑袋很乱,想了会儿,又问:“确定了吗?是曾如云设局害谢云璟?”
“确定了,”顾少修抚着她的发,语气很淡,神情却极冷冽,“我劝过谢谦,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阿璟的钱已经很多,不用他把整个谢家都搬给阿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如果他把谢家掏空,被曾如云,一定会逼急了曾如云,对阿璟不利,可谢谦不听,他恨不得把谢家所有的一切都兜给阿璟,以曾如云的性格,怎么忍的了?”
“那现在怎么办?”温雨瓷问:“你去找曾如云谈吗?”。
“我不会去找她,”顾少修的唇角弯起抹冷笑,“我会让她主动来找我!”
“那……”
温雨瓷还要问什么,顾少修的手机响了。
顾少修看了手机屏幕一眼,接通电话:“喂?……好,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坐起身,“你在这儿等我,我出去查些事情。”
温雨瓷也起身,“我也去!”
“乖,你在这儿等,事情很急,我没办法分心照顾你。”顾少修拍了她一下,下地穿好外套。
“你自己也要小心。”温雨瓷下地,将他送到门口。
“乖,我很快回来!”
他匆匆离开,说是很快回来,回来时,却已经是了。
推门进来,见温雨瓷躺在床上发呆,走,模模她的脸,“怎么不睡会儿?”
“睡不着,”温雨瓷关切问:“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还好,”他拍拍温雨瓷,“你也一夜没睡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家睡会儿,我去医院看看阿璟。”
“怎么睡得着?”温雨瓷也坐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到了医院,谢云璟身上捆绑的布带已经除了下去。
温雨瓷下意识看了眼,即使医院里的束缚用具都是专业处理过的,可谢云璟的手腕上还是留下了深深的勒痕,可见当时挣扎的有多厉害。
他身上换了病号服,下巴上已经冒了淡青色的胡渣,眼窝下面一圈浓重的黑色,看起来憔悴的厉害。
“饿了没?”温雨瓷问他:“能吃东西吗?如果能吃,我去给你买点儿。”
“没胃口,”谢云璟有气无力的倚着背后的抱枕,半靠在床头,抬手挡住眼睛,“修哥,这次我真没脸见你!”
“你哪次有脸见我了?”顾少修倾倾唇角,语气比和温雨瓷在一起时,轻快了很多。
“修哥……”谢云璟缓缓问:“我……会坐牢吗?”。
“不会。”顾少修回答的很干脆。
“可是……我杀了人,那人真的死了!”谢云璟长长吁了口气,苦笑了声,“算了……我还是去坐牢吧!不然我怕后半辈子会一直做噩梦,梦到那人来找我讨命,只是,欢儿……”
他从不是玩儿不起的人,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就要去承担那个后果,无怨无尤。
如果放在以前,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坐牢嘛,坐就是了,他阿璟少爷就没怕过什么!
可是现在,他有了妻子,身上是背负了责任的人了。
以前,出了什么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甩甩手,两袖清风,一身轻松,可现在不行了,他身上还承担着另一个人的幸福和快乐。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他已经玩不起了!
“你确实杀了人,”顾少修淡淡说:“可如果那人是主动找死,你又被下了致幻剂,服了毒品,神志不清,那就不是你的责任!在那种情境下,即便你杀了人,你也只是别人手中的刀子,只是一件工具!要为那人生命买单的,是算计你的人,而不是你这把杀人的刀!”
“那人主动找死?”谢云璟有些惊讶,把手臂从眼睛上移开,看向顾少修,“修哥,你什么意思?”
“还记得徐延冲是怎么死的吗?”。顾少修眸光幽深。
“徐延冲?记得,”谢云璟回忆道:“徐延冲玷污了一个男人的女朋友,那个男人,患了治不好的绝症,你设了一个局,让徐延冲杀了那个男人,然后徐延冲被判决了死刑……”
说到这里,谢云璟惊讶的睁大眼睛,“修哥,你是说,我杀的那个,得了绝症?”
“你杀的那个,并没得绝症,”顾少修淡淡说:“但是,她却以为她得了绝症……曾如云骗了她!”
谢云璟被强行戒毒,折腾了一整晚,原本就精神疲惫,体力不支,一脑袋的浆糊,现在听顾少修没头没尾说了几句话,更加迷糊了,明显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
温雨瓷却听懂了,抓住顾少修的手,“你的意思是说,曾如云也想像你一样,布一个局,让那个主动求死,然后让阿璟成为杀人犯,她坐收渔利,但是,一时间,她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她欺骗她看中的那个,说那个得了不治之症,再说服那个,去杀阿璟,是这样吗?”。
“对,”顾少修点头,“阿璟的朋友虽然很多很杂,但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阿璟,既能接近阿璟,又要主动求死,这种人并不好找,她找不到,便只好创造一个。”
“你是说朱琳?”谢云璟攥了攥手掌,“他们说,我杀了朱琳,我只记得,她是城南朱家的大小姐,她性格特别内向,很少参加我们之间的聚会,可那晚她去了,还坐在我身边,给我敬了酒,祝我和欢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再后来,我脑子就乱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记不清了,能记起来,都是一些杂乱的片段,我好像记得自己杀了人,又好像不记得……”
说到这里,他猛的按住太阳穴,眉心拧的死紧,脸上的神情很痛苦。
温雨瓷连忙倒了杯水,放进他手中,“喝点水,想不起来的事情就别想了,人虽然是你杀的,但一来是她找死,二来你那时候中了致幻剂和毒品,神志不清,你别太苛责自己。”
谢云璟一口气将水喝光,头往后仰,倚在墙上,粗重的喘气。
顾少修走,拍拍他的肩膀,“阿璟,朱琳患有抑郁症,已经在一个私人诊所,治疗了三年,她有严重的自杀倾向,两次割腕,一次服药,所幸的早,都被救回来了,曾如云就是了她的病,才会选中她,作为刺激你动手杀人的目标,她的死,是她自己选择的,与你无关。”
“可是,仍旧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谢云璟看着他,苦涩的笑,“修哥,我直到现在都接受不了,我真的杀了人……”
虽然当时的情况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闭上眼,脑海中就是一片刺目的鲜血,让他心魂不安。
“你只是杀人的刀,真正害死朱琳的人,是曾如云,”顾少修手掌握住他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戒毒,然后把身体养好,别让自己垮下去,你还有妻子要照顾,还有外公要孝顺,你不准垮了,听到没?”
“知道了,”谢云璟整理了一下心情,深吸了口气,拍了顾少修搭在他肩上的手一下,痞气的笑,“我不但有外公要孝顺,还有大哥要孝敬呢,你放心好了,我就是发发牢骚,抒发一下内心忧郁的情感,我阿璟少爷是谁啊?怎么可能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垮!这点小事,毛毛雨啦,完全没问题!”
“一会儿先吃点东西!”顾少修按了他脑袋一下,“等毒瘾再发作的时候,有你好受!”
“啊!一听这句话,我就浑身不好受!”谢云璟痞气的笑容顿时垮下去,垂头丧气,“什么毒瘾?一听就不像好人!要是被外公知道我和毒品两个字沾上关系,他肯定不分青红皂白,先把我打残了再说!”
“你知道就好!”顾少修轻哼了声,“现在先替你瞒着,但肯定瞒不了一辈子,外公那边的皮肉之苦你肯定躲不,所以你更要把身体养好,到时还比较抗打一些!”
“啊……”谢云璟哀叫一声,躺回床上,用单子蒙住脑袋,做挺尸状。
一直神情凝重的温雨瓷,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禁弯起了唇角。
这家伙,该说他点什么好?
顾少修的手下,送了吃的,不知道是顾少修特意嘱咐过还是怎样,居然很丰盛。
谢云璟洗漱了下,刮了刮胡子,看上去精神了些,只是眼窝下那圈青色还是很明显,一看气色就很差。
三人围在茶几边,边吃边聊天,温雨瓷觉得自己燥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些,好像刚刚还是在一片黑暗中,惊慌失措辨不清方向,现在却已经看清了前面的道路和曙光。
吃饱饭,顾少修去办事,温雨瓷去商家看尚明欢。
尽管她已经打电话告诉尚明欢,谢云璟的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谢云璟不会坐牢,尚明欢见到她之后,还是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像是要把心里的惊恐不安,通过眼泪全部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