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清芽顾小姐吗?”。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客厅中响起。
清芽回过头去,看清客厅中的情形,顿时吓了一跳。
客厅里一共五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端正的坐在沙发上,清芽从没见过。
他的左手边站着两个中年男女,女人清芽认识,是苏逸尘的妈,和女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和苏逸尘长的有些相像,清芽猜测他应该是苏逸尘的父亲。
老人右手边是一个干净利落的青年男人,清芽也不认识。
而第五个人,是苏逸尘!
此刻,他正直挺挺的跪在老人的正前方,头微微垂着,一言不发。
清芽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一下怔住。
“是顾清芽顾小姐吗?”。坐在沙发中间,头发花白的老人又问了一遍。
清芽回过神,连忙点头,“是,我是顾清芽。”
老人站起身,“我叫苏百部,是苏逸尘的爷爷。”
“苏爷爷你好。”清芽微微颔首,乖巧的打招呼。
“你和逸尘之间的事,我全都知道了。”苏百部看着清芽,开门见山的说。
“啊?”清芽震惊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所谓的“全都知道了”,到底是知道了多少。
他知道苏逸尘派手下绑架了她,将她带去别苑,险些强爆了她吗?
“我知道,前几天他派人绑架了你,把你绑去城郊别苑,意图不轨。”苏百部很快解除了清芽的疑惑。
他知道!
清芽抬眼看向苏百部。
那么……他今天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用意是什么呢?
“苏忠。”苏百部忽然看了身边的青年男子一眼。
“老太爷,这……”苏忠为难的看他。
“还用我教你怎么做吗?”。苏百部挑眉,沉脸看他。
“苏忠不敢。”苏忠垂下头,躬身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时候不大,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拇指粗细的木板,木板是长方形,紫黑色,表面散发着暗沉的光泽,极有韧性极结实的样子。
站在苏百部左侧的苏父苏母一下变了脸色,苏父的嘴唇翕动了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下了。
苏母却沉不住气,唇角扯开一个僵硬的笑容,往前走了两步,“爸,您这是干什么?逸尘做了错事,您教训他两句就行了,至于请家法吗?”。
家法?
清芽看了眼苏忠双手托着的长条木板,有些敬畏。
原来,这就是很多豪门世家都有的家法。
她听说,以前她太公规矩大,特别爱用家法教训犯了错的下人,但她爸妈从不用这东西,她也便没见过顾家的家法。
听说,用做执行家法的这种木板都是用特殊的办法处理过,打人极疼,苏百部把这东西拿出来,不会是要……教训苏逸尘吧?
苏百部冷冷看了苏母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冲苏忠摆了摆手。
苏忠无奈的颔首领命,走到苏逸尘面前,轻声说:“少爷,把上衣月兑了吧。”
苏逸尘一脸冷漠,清白着脸色,一把扯掉上衣。
苏忠一声轻叹,微微躬身,“对不起少爷,得罪了!”
苏忠扬起手臂,啪的一声撕裂空气的声音,黑紫色的长条木板落在苏逸尘的后背上,苏逸尘身子摇晃了下,口中一声闷哼,脊背之上立刻泛起一道淤青的棱子。
清芽吓了一跳,捂住嘴巴,往后退了几步。
苏忠手下不停,手臂不断扬起落下,转眼间就打了十几下,苏逸尘的后背上,青紫色的淤肿纵横交错,有的交叠在一起,便更为严重,皮开肉绽,流出血来。
“够了!”苏母再也看不下去,猛的冲过去,将苏忠撞开,眼中流泪,冲着苏百部大吼:“爸,他可是您唯一的孙子,您真要打死他吗?”。
“这种侮辱门楣的东西,打死他都是轻的!”苏百部往前走了几步,指住苏逸尘的鼻子,“畜生!你和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苏逸尘垂着头,低声说道:“知道。”
苏百部厉声问:“知道什么?”
“知道您为什么用家法教训我。”苏逸尘低声说。
“为什么?”苏百部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自己唯一的孙子,厉声喝问。
“因为我命令手下,绑架了清芽,还差点强爆了他。”苏逸尘的脑袋低低垂下去,几乎埋进胸膛里,双手在身侧死死攥着。
“逸尘,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啊?”苏百部看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孙子,痛心疾首,“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不但做了恶事,还是天大的恶事,你知不知道,一步行差踏错,就可能毁了你的一辈子,你太让我失望了,苏忠,打!再给我狠狠打!”
“不准打了!”苏母伸开双臂护在苏逸尘身前,眼泪直流,看着苏父,“爸,您别说的那么危言耸听,那顾清芽是逸尘的女朋友,两个孩子闹别扭,逸尘冲动了点,差点办错了事,可他已经付出代价了,顾清芽的哥哥把咱们逸尘折磨成那样,您不但不心疼他,替他出头,还要用家法教训他,他到底是不是您亲孙子,您怎么这么狠心?”
“不过是闹别扭,冲动了点?”苏百部看着苏母,脸色铁青,冷笑道:“湘君,你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孩子,当年你嫁进苏家时,也算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可你看看这些年,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知道韬光隐晦,修身养性,只知道吃喝享乐,与人攀比,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还哪有半分当年嫁进苏家时的样子?”
苏母被苏百部骂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一句话都说不出。
苏百部指指地上的苏逸尘,“你知道他闯了多大的祸吗?你还护着他!是不是有天看到他被人抓进监狱,被人枪毙,你才死心?”
“不会,”苏母急急摇头,“谁敢动咱们苏家的儿子,他们不想活了吗?”。
“你苏家的儿子?”听到这话,苏百部立刻暴怒,指着苏母的鼻子骂,“你苏家儿子,是比别人多长一个脑袋,还是多长几条腿?你天天和那些目光短浅的妇人混在一起,天天听人家阿谀奉承,你早忘了你自己是谁!苏家的儿子!苏家的儿子又怎么了?苏家的儿子绑架强尖照样要坐牢,杀了人照样要偿命,你这样放粽你儿子,是不是想他去坐牢,去送命!”
“不可能,”苏母分辩,“咱们有钱、有势力、有人脉,就算逸尘闯了祸,咱们也能保他平安无事,再说了,逸尘从小乖巧懂事,这次不过是因为太喜欢顾清芽那个丫头了,才一时冲动想出逼婚的注意,最起码他初衷是好的,没什么恶意。”
“你给我住口!”听到苏母这番混账话,苏百部气的浑身发抖,回手就给了站在他身后的苏父一巴掌,“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生的好儿子!”
做公公的,不好打自己的儿媳,只能将这口恶气,出在苏逸尘的父亲身上。
身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已经快五十岁了,还没老父亲扇了一巴掌,苏父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心里猛的窜起一股火气,冲到苏忠面前,抢过手中的木棍,劈头盖脸朝苏逸尘身上抽去,“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苏忠虽说是执行家法,但到底是自家少爷,他手上留了力气。
可苏父此时正在气头上,完全不管不顾,每一下抽在苏逸尘身上都是狠劲。
苏逸尘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溢。
“苏开山!你疯了!你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批命!”苏母冲上去,抓住苏父的手腕,两人撕扯在一起。
“你给我滚开!”暴怒之下,苏开山一巴掌打在苏母的脸上,将苏母掴倒在地。
苏开山和苏母青梅竹马,一向惯着她,两人结婚多年,从没红过脸,更没吵过架、动过手,苏父一时失手打了苏母,一时愣住。
苏母倒在地上,捂着脸,怔怔看着苏父,一脸难以置信。
“够了!你们够了!不要再吵了!”苏逸尘猛的跪直身子,大吼道:“爸、妈,你们别再吵了,不要再让我更惭愧、更无地自容,爷爷……”
他抬眼看向苏百部,“您教训的对,我知错了,这些年,就因为我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才忘了自己是谁,做错了事情,您教训的是,您只管打,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敢说一个冤字!”
听苏逸尘认错,苏百部的表情好看了点。
他轻轻叹气,低头看着苏逸尘,“逸尘,你能想通就好,有些错,犯不得,犯一次,一生就毁了,虽然这次你运气好,被那丫头的家人阻止,没有铸成大错,但是即便如此,绑架未遂,强尖未遂,也是重罪,那丫头念着你们两人以前的情分,没有报警,可是,你可想过,如果她和她的家人报了警,你被抓入狱,你的最好的年华都要在狱中度过,你的大好前途,就要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