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清芽冷笑着点头,“是,她私生女的身份是我给曝光的,是我让柯才俊虐待她的,是我让她陷害污蔑秦风的,也是我让她去给杨宝刚做晴人、撺掇杨宝刚绑架我的,都是我做的,行了吧?我就是做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夙珏失望的看着她,“芽芽,你小时候是最心软最善良的,看到路边的流浪狗,你都要忍不住带回去,给它找个好归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漠了?如果不是你,柯宁琪不会死,你知道吗?她还那么年轻,她原本可以和你一样,可以有美好的家庭、美好的未来,就因为得罪了你,她只在这世上活了二十多年就死了,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悔恨?没有一点歉疚?”
“我没有,”清芽淡淡说:“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柯宁琪是我害死的,那你去报警啊,你去报警试试,看看警察会不会来抓我,看看法律会不会制裁我!你对我很失望是吧?那现在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对你也很失望,失望透顶!我请你现在立刻从我家里离开,以后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你!”夙珏再次被她气的脸色铁青,“顾清芽!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我没希望你去坐牢,更没希望你给柯宁琪偿命,我只希望你能醒悟、能忏悔、能引以为戒!至少到她墓前和她声对不起,到她家人面前,和她家人说声对不起!”
清芽嗤笑,犹如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三哥,以前我曾听说,姓夙的男人,智商超高,情商负数,我还总是不信,今天我是彻彻底底信了!你所说的那些,我一样都做不到,你又能奈我何?”
“你……”夙珏一肚子火没法儿冲她发,转眼瞪向谢清翌,“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好的芽芽被你带成了这样!”
“三哥,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清芽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谢清翌面前,“我刚刚已经说过,所有一切,因我而起,翌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想做什么,只管冲我来,和翌哥哥没有任何关系,你离他远些,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说到做到,有种你就试试!”
论身份,夙珏是当哥哥的,如果他非要和谢清翌过不去,谢清翌难免会吃亏,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夙珏惊讶的看着清芽。
这几个月来,清芽的性格越来越强势,像是骨子里的叛逆和倔强被什么激发了出来,和她妈妈的性格越来越像。
看看谢清翌,再看看清芽,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今天,柯宁琬找到他,跪在他脚下,向他哭诉,她妹妹死了时候,他震惊无比。
柯宁琪在外面跋扈任性,在他面前却乖巧的很,漂亮可爱嘴巴甜,看他的眼神满是钦佩与敬慕。
柯宁琪叫过他很多次姐夫,他也把柯宁琪当做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柯宁琬是他第一个动了真情的女人,被谢清翌设局,看到柯宁琬的另一面之后,他伤心又失望。
但他是个豁达的人,他总觉得,人都有两面性,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天使和恶魔。
天使和恶魔在每个人的身体里共存,时常在身体里打架,有时天使占上风,有时恶魔占上风。
他和柯宁琬分手之后,柯宁琬曾找到他哀求了几次,希望可以和好。
她解释说,她本性并不坏,她只是太疼爱妹妹了,看不得清芽把柯宁琪害的那么惨,一时鬼迷心窍,才会伤害清芽。
夙珏选择相信她。
柯宁琬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很好,他愿意相信,在救与不救的思想战争中,柯宁琬心中的恶魔打败了天使,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但那并不能说明,柯宁琬就是一个坏女人。
正如她所说,柯宁琪是因为清芽才曝光了私生女的身份,清芽等于毁了柯宁琪一辈子的幸福,作为一个疼爱妹妹的姐姐,自然会把清芽当成敌人。
将心比心,如果有人伤害清芽,在面临和柯宁琬一样的选择时,也许他心中的恶魔,同样会打败天使。
尽管他能理解柯宁琬的选择,但他没办法再接受一个曾经想伤害清芽的女人,做他的妻子,所以无论柯宁琬怎样苦苦哀求,夙珏都没回头,始终没和柯宁琬和好。
直到这次柯宁琬找到他,哭的瘫软在他脚下,告诉他,柯宁琪死了,那个笑起来像鲜花一样艳丽的女孩儿,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震惊不已。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向来心软,最看不得生死离别,也最受不了仗势欺人的人。
而如今,仗势欺人的人是他的弟弟妹妹。
他的弟弟妹妹,就因为有钱有势,活生生逼死了一个鲜花般年纪的女孩儿。
他郁愤难平。
难道这世上,谁的命就比谁更矜贵?
谁的命就比谁的更低贱?
柯宁琪只是一时冲动,不小心伤害了清芽,就因为清芽身份特殊,她就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他替柯宁琪不平,替柯宁琬伤心,也为谢清翌和清芽的狠心霸道而痛心。
他向来信奉得饶人处且饶人,最看不得谢清翌杀伐果断的性子。
谢清翌就是这样,手起刀落,从不饶人。
“三哥,你别再说了,我身体不舒服,请你离开……”清芽正说着,忽然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身子摇晃了下,一股湿热从鼻腔内流了出来。
她无意识的模了一把,满手是血。
“芽芽!”
“芽芽!”
两声惊叫,谢清翌和夙珏同时变得脸色。
谢清翌一把将她抱起,抱到卫生间,用毛巾堵住她的鼻子。
一点用处都没有。
鲜血很快浸透了毛巾,顺着毛巾一角,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谢清翌心脏急跳,脸都白了,用力压住她的鼻翼两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缓声哄她,“芽芽,你放松,别着急,别生气,放松……深呼吸……放松……”
夙珏看着被鲜血湿了半边的毛巾,脑袋嗡嗡作响。
如果清芽有个什么意外,他怎么再去见清芽的父母?
即使清芽的父母能原谅他,他又怎么原谅自己?
清芽起初还挣扎着下地,想到水管前用冷水洗一洗,渐渐的,精神越来越萎靡,最后眼睛缓缓合上,晕了过去。
两个同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在同一时间,几乎被吓的魂飞魄散。
再没片刻迟疑,谢清翌抱着清芽飞奔出去,夙珏开车,两人将清芽送往医院。
一系列检查后,乔浩洋安慰二人,“高烧引起鼻腔内血管破裂,我已经对症处理,没有大碍,她先天不足,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平时多注意,保持心态平和,情绪不要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最忌激动暴怒……”
说到这里,乔浩洋笑了下,“这点我倒是不担心,芽芽性子柔软,不是易激动暴怒的脾气,平时再多注意点就行了。”
夙珏汗颜,没好意思说,他刚刚气的清芽,连以后永远都不想见到他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站在清芽的病房门外,有种劫后余生感觉。
乔浩洋有事急匆匆走了,谢清翌看了夙珏一眼,打开清芽的病房门进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夙珏盯着紧闭的门板,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难道真要为了柯宁琬姐妹,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反目成仇吗?
他知道现在谢清翌和清芽肯定不想见他,他也不想见他们。
他现在义愤难平,郁气难消,他们三人一见面,他怕他再忍不住说出什么指责的话,和他们争吵起来,加重清芽的病情。
在清芽的病房外站了一会儿,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他转身走了。
还没走到楼下,手机响了,柯宁琬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刚刚接通,柯宁琬的大哭声就从听筒中传来,“珏,你快来,我求求你,你快来!我妈妈死了!我妈妈死了!怎么办?”
夙珏脑袋一懵,“你说什么?”
柯宁琬哭到哽咽,“珏,你快来……你快来啊,我妈死了……死了……我好害怕,你快来啊……快来啊……”
夙珏皱眉,“你在哪里?”
柯宁琬大哭着说:“我、我在家里。”
夙珏立刻冲出医院,开车赶往柯家别墅。
今天阴天,走进别墅,客厅里阴气沉沉,没有一点人气。
二楼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他循着哭声找过去,柯宁琬正趴在柯母的尸体上,又哭又晃,“妈,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别留下我自己,妹妹已经走了,你不能再离开我了,我求求你,你睁眼看看我,睁眼看看我……我好害怕啊妈妈……妈妈……”
“怎么回事?”夙珏扶起她的身子,将手指在柯母鼻子下试了试。
一点呼吸都没有,确实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