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常太后被冯落璃噎的说不出话来,长袍之下双手紧握成拳,看向冯落璃的目光紧了又紧。
冯落璃神色如常,缓了声音道:“你们都下去吧!”待昭阳殿侍奉的宫女都退出之后,缓缓扫了义容一眼,“义容姑姑,本宫听闻你的绣花样子最是精美,今日虽青萼前去描上几张送与本宫如何?”
义容看了冯落璃一眼而后又看了看常太后,没有即刻作答。
“是啊!义容姑姑的手艺我们老早想讨教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青萼带着笑意接上冯落璃的话。
常太后缓缓吐了一口气,沉了声音道:“既是人家稀罕你的物件,你便去吧!”
“是!”义容先向常太后福了福身子,而后对冯落璃施礼道:“多谢娘娘抬爱。”
常太后的语气虽是缓了下来,但神色依旧愠怒,但也心知冯落璃不可能连后位都不要去救悦玲珑。太后这个空架子所有的荣宠也是冯落璃给的,如今的她再不是当年掖庭浣衣的罪臣之女了。
可她还是有筹码的不是吗?
冯落璃上前亲手倒了杯茶放到常太后跟前,“太后,天寒物燥喝些清茶消消火气也好。”
常太后盯着冯落璃一时间想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你是不打算救悦玲珑了,对不对?”
“原本是如此的!”冯落璃直言不讳,看向常太后的目光也没有一丝闪躲。“悦玲珑虽与我不曾有过节,但亦无多少交情,纵然她搭救与我谁又知道她不是为了今日民间四起的神女恩泽的传言呢?”
“你都知道?!”
常太后诧异的看着冯落璃。
“非但如此。”冯落璃缓缓一笑,“若不是太后您在背后的大力扶持,她一个异域妃子又怎能将谣言传遍天下呢?”冯落璃一步步走近常太后,“这一盘棋太后您真是好大的手笔。”
“无凭无据,你又如何断定是哀家?!”
“呵呵!”冯落璃轻笑出声,“臣妾无意之中发现传言盛行之地恰好与太后生长之地以及罪臣周忸羽翼所在安之地相合。太后,这个中究竟想必您清楚的很。”
“你派人调查哀家?!”
“岂敢?!”冯落璃伸手端起那杯已然凉掉的茶水,素手轻攥着青玉茶盏来回摩挲着。“太后本事辽西人。但却生于别处,自然发迹之后也鲜有人知太后究竟长于何处,又何以对当时才能品相具属中乘的周忸青睐有加。”青玉触手生凉,饶是再暖意融融的昭阳殿亦是不该本质清凉。“只是太后您健在。想要知道总是可以探知一二的。”
“果然不愧是冯家之人。手段高明的紧!”常太后不自觉就想到了式乾殿的冯昭仪,当年她以进献之礼入宫虽然世祖恩宠但日子并不好过,皇储立后膝下环绕子嗣的妃子更是对从未有妊娠的冯昭仪明嘲暗讽。但饶是如此。走到最后、荣华一省的人到头来就只有她一个。
“臣妾只为自保而已!”冯落璃也不回避,淡淡的看向常太后,“太后,无论如何您都是陛下的乳母这大魏朝的皇太后,您想扶植谁亦或是想除掉谁自然也并非难事。”
“是吗?”。
冯落璃迎上常太后那双略带嘲讽的目光,好似她说这话只是为了嘲讽如今只剩下空架子的常太后一般,“是的!陛下纯良宽厚,想必太后您是最了解不过的。纵然陛下明令禁足与您,但一应用度皆无削减。即便是臣妾的以礼请安,亦是陛下之意。”
“那又如何?”常太后原本泛起些许涟漪的眸子一下子绷紧,“如今他还不是以帝王之威为了你架空了哀家?!”
“太后,你想如何?!”冯落璃声调骤然拔高,看向常太后的眸子发出冷光,“陛下乃九五之尊,他才是这大魏朝的主宰!即为大魏子民,便生死哀宠皆由他一人决定。他尊奉你为太后已然是最大的荣宠,难不成你要他事事俯首于你不成?!”
常太后愣住,是的!长久以来她总觉得拓跋浚还是那个在她怀中蹭来蹭去的乖顺稚子,那个对她如母事事恭顺的皇孙。可他才是这大魏朝的皇上,他可以给她的尊荣,当然也可以瞬间毁了。
“哀家想要你救悦玲珑!”
最终常太后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亦是踏足昭阳殿的唯一目的。
冯落璃没有即刻答话而是凝眸看着常太后,埋在她心底的疑惑在此刻不断翻涌,慕容白曜着人详细查探过常太后入宫之前的底细,但并无所获。
即便是悦玲珑的身世在于阗亦是有家有户着实和常太后扯不上一点儿关系,可为何常太后如此维护于她?她脸上那种发自心底的关切,是任何利益关系都翻搅不起来的。
“那么悦玲珑究竟是谁?”
常太后那张走向衰败的脸颊顿时蒙上了一层薄雾,掩盖住了往日所有的威势和权色,剩下的只有寻常人家女子那般柔柔淡淡的但又化不开的忧伤。
平城北部尚书府,慕容白曜接过悠扬递过来的信笺,唇角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看着悠扬,“给我的?”
悠扬点点头,“嗯!”
随着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慕容白曜打开信笺目光触及到那熟悉的字体心情一下子晴亮起来,忽略了站在旁边特意传了新衣薄施粉黛容貌娇俏脸颊泛红的悠扬。
看着慕容白曜那张挂着蜜柔笑意的侧脸,悠扬的一颗心都像是沐浴在阳光之中一般,丝毫没有感觉到这偌大厅堂之中没有炭火的冷意,只由着那一片心湖随着眼前之前的神情不断晃动。
“想不到她也还记得!”看完信之后,慕容白曜小心收好放入怀中,而后才看向悠扬,“可要我回话?”
悠扬被这一问吓了一跳,但速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她旋即就恢复如常,略略甩了甩头,用带着几分柔和的冷硬声调回道:“娘娘说若是大人明白便无需回信!”
“既是如此便烦请你带话,叫她放心便好!”慕容白曜展颜一笑宛若璀璨阳光洒了一地,声音更是环佩一般悦耳飘荡在这隆冬的宁和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