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您找我!”拓跋子推见冯落璃坐在西苑的万春亭,上前打招呼。
冯落璃对拓跋子推笑笑,“坐吧!”随行的青萼上前给拓跋子推倒了杯茶,冯落璃则是不经意的看向四周还算悦目的景色,眸光里染着与周遭凉爽的风十分相合的雅静。
拓跋子推端起茶轻轻啜饮,目光也开始逡巡这里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日明明有数十名比花儿还娇艳的女子在赏景、论景,却只觉得此处聒噪、无聊的让人心烦。而今日左不过冯落璃和拓跋子推和几个宫女几个人,都还没有作声,只有桌子上的铜香炉里飘着袅袅的香烟,却觉得此处景色竟是如此的宜人。
“你是否也觉得今日的西苑景色格外的宜人?”冯落璃清清浅浅的说着,眸光也落在神色悠闲的拓跋子推身上。
拓跋子推一笑,“赏景之人比之做景之人要舒适多了!”说着看看冯落璃,“皇嫂,臣弟亦是多年未曾如此安安静静的赏景了。这几年更是少之又少,南朝帝位更迭频繁,时局动荡,不时有南朝难民到我朝寻求庇护。南朝守将又是无比的诡计多端,丝毫不顾及寻常百姓的性命,臣弟作为守将多年来就只会和他们耍一些阴谋诡计了。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也如同他们那般阴险狡诈了。今日见此景色,有了一种还未曾尽失本心的侥幸。”
近些年北魏虽然南境、北境都不甚安宁,但比之北境的柔然犯边两军战场之上见分晓。南境更多的是在应付南朝因为帝位更迭带来的归附动荡,牵扯的都是活生生的平民百姓。处理起来就更加棘手,难以想象若不是拓跋子推在南境防线该将如何。也不难想象,这些年拓跋子推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难处。
“子推,谢谢你!”冯落璃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自从拓跋浚登上皇位,为了北魏的江山社稷似乎什么都值得。而拓跋子推则是为了北魏的安宁,什么都可以不顾。
拓跋子推柔柔一笑,冯落璃有那么一刻惊着了,从来不知道生就一副冷峻面孔的拓跋子推笑起来竟是这般的温柔。那抹笑意晕开在那张五官深刻的脸上。犹如沐浴在二月春风里。
“皇嫂!今日你叫我前来是为了我选妃之事吧?!”拓跋子推是何其聪敏之人。他比谁都明白自己选妃的重要,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成为别人动荡北魏朝廷的因素,他又怎会不了解身为皇上的长兄所面临的难处。
冯落璃点点头,“子推。婚姻原本是你一个人决定的事。但是如今的你是京兆王……”
“皇嫂。其实你不必为难!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只是不想那般草率罢了!同时,我也想知道朝中百官究竟是哪些人那般在意臣弟的婚事。”拓跋子推云淡风轻的说着。面上没有一丝不悦之色,“皇嫂,哪些官宦女子,想必之前你也都了解过一些。虽然臣弟不能冒昧请皇嫂为臣弟做决定,但是臣弟想听听皇嫂的意见。”
“子推,你是说……”冯落璃预期拓跋子推是有些怨言的,可他没有,一句都没有。
“那日,臣弟虽没有一个一个的去跟她们接触,但个中品行多少也了解了一些。若是要选,臣弟还是比较愿意从尹清韵、陆芷青和司马晚晴三人之中择一而娶之。”拓跋子推很是冷静的阐述着自己的见解,“依臣弟之见,她们三人品行尚可。只是还想听听皇嫂对她们的评价,再做打算,有劳皇嫂了。”
冯落璃有那么一点儿恍惚,但还是述说着自己的主观评价,“尹清韵,温婉大方、世家风范、进退适宜,能够左右逢源妥善处理各方关系。简而言之,就是宜室宜家。陆芷青,才华横溢、书香门第,玲珑剔透,但个性有些寡淡,不善世故,宜钟情以待。司马晚晴,个性耿介、率真莽撞,但有几分蛮横,不过年龄尚小,用不了几年便能通情达理。”
“宜室宜家?”拓跋子推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而后静静的看着冯落璃,“皇嫂是觉得尹馥的孙女是臣弟立王妃的最佳人选?”
“子推,皇嫂希望你能够追随你的心意!不必如此苛待自己。”虽然可选则的范围已经很小了,但冯落璃还是希望他可以选一个自己更中意的女子,或许人就是这般自私,就算是约束了别人还要从中给自己寻找一些安慰。
“我猜皇嫂并非是此意,那么尹清韵就可以放下。司马晚晴,不过是个十六岁的丫头而已,还是希望她可以多率性可爱几年。那陆芷青,陆大人拿自己的妻子发疯意图攀附与我的谣言可是满天飞了。”拓跋子推像是在分析一场战争似地分析各种利弊,这大概是天下间最事不关己的选妃了吧!他一直带着笑意,深情也很是恭敬,但为什么他身上却弥漫着极致压抑的苦涩。
“子推!你别说了!”冯落璃突然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拓跋子推那般平静的分析着自己该选谁为妃的时候,冯落璃的心里难受无比,不能想象他是怎样的不顾自己的心在做一件与他一生都有关的事情。
“皇嫂!我选陆芷青!明日我便会请求皇兄下旨赐婚!”拓跋子推很认真的说道,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朝冯落璃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皇嫂,若是别无他事,臣弟就先行告退了!”说罢,转身抬脚就走。
“子推,这是为什么?”冯落璃月兑口而出,但却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看着拓跋子推的背影,急切的想要知道些什么,明白些什么。
拓跋子推身形顿了顿,没有转身,声音依旧温和之中带着一丝剔除不掉的冷峻,“因为臣弟也希望可以情有独钟一人,就像你和皇兄一样!”
冯落璃就那么一直看着拓跋子推走远,突然想到了当年的拓跋洛侯,那个眸色之中总是凝聚着纯净的男人,当年为皇权所要挟的时候也是这般无奈而决绝的离去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