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学校第二次为了一个人推迟吃饭时间,第一次据说四年多以前,但除了当事人大华哥以外,已经没有亲自见证过的学生在学校里了。这些是跟在我身后打饭的王副书记说的。
我一直认为王副书记是个好人,也感激他为我安排了如此隆重的一幕,但我这人一向不太喜欢说感谢的话,反而有点爱挑刺钻牛角尖。所以当也抬着一盘饭坐到我一张桌对面的时候,我有点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书记,学校出那么大一场事,你既然已经到了现场,怎么都不站出来说句话?”
“有你在,我就没必要了!”王副书记先低头动筷。
我有点无言,于是也开始吃饭。他等刘允诺也坐在我身边后,才抬头接着回应我:“今天学校这事完全都可以上《人民日报》头版了,但为什么警察却迟迟不见踪影?学校两千多人,来到现场和陆续到来的少说也有一千多,至少也应该有十个报警的人吧!”
这事其实我来到现场被挟持不久后便有过疑问了,当时还把警察拿出来吓唬过彭素伟他们,谁知他们却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听彭素伟的语气,好像警察还要来找我的麻烦。现在听王副书记说起,便向他请教。
但回答我的却是刘允诺,她有些气愤地说了句:“你没看见我来到这里的时候都哭了,别说报警,我电话直接打给了我哥……”
我一听赶紧伸手在桌下碰了她的大腿一下,谁知刘允诺却笑着调侃我:“我都跟彭老师和那个唐堂说了我和刘允承是兄妹了,你不用借此来提醒我!都怪我家老头子起那名字,刘允承、刘允诺,你没听唐堂‘承诺、承诺’地念叨吗?我们王副呀可没彭老师那么猪,早就猜到我的来历了!”
这话令我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唐堂在和刘允诺交涉后,会有那番夸奖她的感慨了!
王副书记却跟着笑道:“阿诺上当了,张世明应该是早就明白,只是借机来占你的便宜而已!”
我没想到自己一个很正经的小动作会被王副书记误会,当即尴尬得不行,而更尴尬的是刘允诺居然红着脸回了句:“王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改天我请你吃糖!”
这话勾起了我的无限回忆,记得当初与她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刘允诺对木代产生好感,也曾说只要我撮合他们,那就请我吃糖……此时她对王副书记又这样说,等于直接承认了她衷情于我!
我对刘允诺其实感情非常复杂,有时也会在心里暗自问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这个大大咧咧却又不失女人味的大姐大?但以前她是木代的女朋友,至少名誉上是,我那种念头一上心间便被自己强行掐断。这一生我什么都可以抢,唯独兄弟的女人不能!因为那已经触到了我内心的道德底线。
但后来木代表明他一生只会对他那个叫什么木头上的果果好,还劝我别辜负刘允诺的时候,那种问题便又多次在心里自问。我不知道结果,但我知道只要保持以前那种不是恋人、却比恋人更亲近的关系就好……
拉回思绪,我怕王副书记再笑我,便赶紧打岔问刘允诺:“你打电话给政委哥哥后,他怎么说?”
“他说这事已经收到报警,分局非常重视,由局长苏叔叔亲自带队前来处理,只不过他们去的地方不是我们职校,而是不远处的技校,因为所有接警信息都说事情发生在技校。我再追问和请他安排人过来的时候,他就骂我,所以把我骂哭了!”
刘允诺的回答让我的三观差点就被颠覆了,联想到唐堂他们的自信,再笨也不难看出分局明显是有意为之,什么时候这警匪都成了一家人打起联手了?
不过随后我又想到清风帮,他们不也和周叔是一家人吗?难道说唐堂这些人竟然是为分局的警察办事的,可他们下手却为何如此之狠呢?
刘允诺说完后,王副书记看着我解释道:“这下你能理解我不出面的原因了吗?就算我要出这个头,恐怕也是上前去自取其辱而已!”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已经打定主意,得将这次事件原原本本地得告诉周叔,我觉得他们的行动老是打不开局面,不是因为以前没有我这样的药引子的原因,而是他们警界内部出了败类。都已经开始装聋作哑和指东打西了,不是败类是什么?
王副书记在食堂里吃饭也是有目的的,他告诉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彭素伟提到警察要找我麻烦的事情。据说上学期来学校准备用我引清风帮的铁警队长韦中吉,已经被开除出警队了,但此人放下话来,说迟早要回学校找大华哥和我讨回一个公道!
看得出王副书记想给我支招,但却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于是只告诉我要小心,因为那姓韦的本性凶悍,曾在火车站枪杀过两个犯罪嫌疑人,但最后关于那些嫌疑人的调查都不了了之。
我倒是不怕韦队长,他要是说针对我一个人可能我还会畏忌,可他要连大华哥一起针对,那我反而觉得自己安全得多。毕竟无论从哪方面说起来,大华哥都要比我显眼和重要得多。
本来依王副书记的意思,吃好饭后让兄弟们送我上医院去的,但还没吃完,已经送受伤保安进医院回来的庄老师便过来通知我,说陈校长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我本来有点不想去,因为之前我连庄潜贵和丁鹏都救了,却没能救得了陈维东,虽然是仇家,但一样归一样,我觉得有点无颜面对陈校长。
但王副书记却劝我,说陈维东的被挟持与我无关,陈校长既然请我,那应该是能理解并且没有怪罪我的意思,他要是怪罪某人的话,可都是直接带保安上门来“问话”的。所以我最终还是饭都没吃完就去了。
王副书记的猜测完全正确,当我有些忐忑地一进校长办公室就问他陈维东的情况时,陈校长反过来安慰我说不用担心,因为彭素伟是冲着钱回学校的,自己手上还有答应过他的三年工资补偿,没拿到手前他是不会对陈维东怎么样的。陈校长还说陈维东一向被自己给宠坏了,这次受点挫折未必是坏事。
我对陈校长是深感佩服了,换作别人,知道自己儿子成了人质后怕是会当场给急晕,可他的表现却是如此淡定,要知道他可是一直都很护犊子的人呀!
“今天的事我听人说了,刚才还看了一下监控回放,你的表现很好,不愧是我重点培养的对象!”说完陈维东的事后,陈校长先是夸了我一句。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又有些震惊:“学校出那么大的事,别人都抬着大砍刀上门来称霸了,我是因为公务在外没能及时赶回,但大华却为什么没有出现呢?他可是一直都在学校里的。如果他现身的话,那是有可能全校师生都会听他话的,别说就十多个湘帮的叛徒,就算再来二十个人,怕也得被活活给踩死呢!”
不说还罢,这说起来我才也觉得非常奇怪,据我所知,大华哥可不是那种对危及学校安全视而不见的人呀!
陈校长也不管我的反应,接着说道:“其实好多学生应该都看出来了,今天彭素伟回来,跟大华是月兑不了关系。”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其实我就只是想告诉你,千万要分清是非认清敌友,别被他的小恩小惠给收买了!”陈校长一句话说完后,忽然跟我说起以前的一件事:“还记得我让你保管的大华犯罪的证据不?现在是时候把那些东西交上去了!明天一早,你就把他交到纪委去,为了避免大华来报复你和我,此事你一定要做得保密,并亲自交给你以前见过的那个陈大爹陈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