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就是开个玩笑,宸哥儿你都能这么一本正经的,我真是甘拜下风啊。”齐弘看着这个年龄比他要小很多的小表弟,那一脸正色的表情,也是不由哭笑不得的说道。
“宸哥儿的性子自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这么逗他。”齐暄笑道:“不过看见你没事就好了,你都不知道前几日老祖宗刚刚好了一点的身子,都因为你又开始不好了。”
“是我不孝。”徐宸马上内疚起来了。
“大哥你还说我,你看看你把宸哥儿又弄得内疚了。”齐弘道。
“好了,你们俩这是轮流逗弄宸哥儿啊?”翟玉抚额的无奈道:“我们这是来探望宸哥儿的,不是来揶揄他的,你们俩也真是的。”翟玉看着风姿挺拔的齐暄和齐弘,此时却在徐宸的病床旁左一句右一句的逗徐宸,就怕眼前这瘦骨嶙峋,却眼神清亮的少年,又再像前两天一样死气沉沉的昏迷着。
“大,二。”
而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了小丫鬟们的请安声,徐幼容和徐幼珊来了。幔帘掀起,两道纤细的身影也随即出现在齐暄他们的面前。
“暄表哥,弘表哥,翟大。”
齐暄和翟玉三人到徐府看望徐宸的消息,徐幼容和徐幼珊倒也是知道的,因此这时看见他们时,徐幼珊二人倒也不惊讶的一一向他们行礼。而齐暄三人自也一一都向徐幼容和徐幼珊回礼,且大家都互相见完礼后。也就在外间依次落座,随便寒暄了起来。
而徐幼容对着齐暄的第一句话就问道:“暄表哥,嬗姐儿呢?”
“今天祖母好像要让明嬗去办什么事。所以一大早她就被祖母叫去,没能和我一起来东阳巷看望宸哥儿。”齐暄答道。
“啊,这样哦。”徐幼容可惜的嘟囔道。
“不过最近嬗好像很忙的样子啊,我都好久没见她了呢。”徐幼珊现在回忆起来,就发现最近徐明嬗真的是挺忙的,虽以前她们也不是天天见的,但十天里怎么说也是要见个一、两次的。但最近别说十天里见个一次面了,就连一个月内都说不定能见上一次的呢。
“是啊,暄表哥。最近嬗姐儿怎么会这么忙?”徐幼容有些奇怪的向齐暄问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可能是跟祖母已经让明嬗接手王府中的庶务有关吧。”齐暄回道。
“原来如此。”
但齐暄这番话才说完,徐幼容和徐幼珊却马上就了解的点头了。这要说起府中庶务等事有多繁重,徐幼容和徐幼珊可是有深刻的理解啊。而且还是沾着血与泪的了解。因此在知道了徐明嬗最近是被北定王府里的庶务缠身,忙得没有时间后,徐幼珊二人就非常果断的不再聊徐明嬗了,而是话锋一转的说道:“不过暄表哥、弘表哥,你们俩怎么会和翟大一道来,难不成你们刚刚是从太学里直接过来的吗?”。
“这倒不是,太学里今天休沐,我和大哥就都没去太学。而是一早就从王府里过来,至于度之。我们是在东阳巷外遇到的。”齐弘回道。
“那倒是巧了,不过翟大,还真是得感谢你来看望宸哥儿。”徐幼容笑眯眯的看着翟玉。
“徐大客气了,我和度之也算同窗,来看望他本就是应该的。”翟玉挂着礼貌的笑容答道。
“那翟大也是重情之人啊,不过宸哥儿这身子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的,连绵病榻也怕还要有好一段的时间呢,但这段时间里若有翟大这样的同窗常来陪伴他,宸哥儿的心情也是会要好一些的,你说是吧,翟大!”徐幼容笑得那双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的说道。
“徐大说的是,那日后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常来贵府叨扰的。”翟玉微不可见的抬了抬眉的说道。
“那就多谢翟大了。”徐幼容一脸感激的谢道。
徐幼容和翟玉这一来一往中,谈的好像都是徐宸的事,但在徐幼容身边的徐幼珊,却知道徐幼容这是还没放弃撮合翟玉与徐明婳呢,她这是在给翟玉和徐明婳创造见面的机会呢。
而也正就像徐幼珊想的那样,徐幼容就是在给翟玉和徐明婳创造见面的机会,这不,在第二天去到盛安轩时,徐幼容拉住徐明婳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婳姐儿,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你怎么能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望宸哥儿呢,你知不知道宸哥儿可是一天到晚的都在问你啊,他都在问说,婳姐儿怎么不来看我。你说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徐幼容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越来越高了,直接让她身后的徐幼珊听得眼睛都捂起来了,人家徐宸哪有说过什么婳姐儿怎么不来看我的话啊,徐宸那是巴不得徐明婳别来,在麒麟坊好好的休息啊,前段时间因了他的事,让裴氏伤心崩溃,导致徐幼珊三人艰难维持大房内院中馈的事,就够徐宸自责的了,哪还会再说这样的话啊。
可这一听就可以听出明显是瞎掰的话,徐明婳在听完后,居然还迟疑的向徐幼容问道:“宸哥儿真是这么说的?”
徐幼容一脸肃穆的答道:“当然是了。”
“这样啊,那今天散学了,我就和你们回去看望宸哥儿吧。”徐明婳理所当然的说道。
老天啊,这是得有多好骗?徐幼珊赶紧的背过了身去,没敢看徐明婳,不然她真怕自己眼中那浓烈到不行的怜悯,会把徐明婳给掩埋了。
而之后的事,当然就是徐幼容立刻一脸暗喜的拉着一头雾水的徐明婳坐了下来,等着温如意来上课。
……
……
今天徐府的大门外。还是一样的车水马龙,不少载满了礼物的马车,都停在了徐府大门外。车夫们也一一递上拜帖,说是自家主人对徐家大房二爷大病方愈送上的一些慰问礼。可尽管送礼的车队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但真正能进了徐家大门的却并不多,大多数的都是被门房一脸客气笑容的给婉拒了。
因此在现下,一个修长劲瘦的青年,骑着一匹骏马到了徐府门前,畅通无阻的直接就进到了大门里时。说一点都不引人注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刚刚进去了的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看着面生,要不我们去问问徐家的人吧!”
“别,省得人没问出来,还反到被惦记上了。到时老爷还不抽死我们啊。算了,快走吧。”
大门前对于刚刚没被阻拦的青年男子虽极为好奇,但都不敢上前去向徐家的仆人们打听,全都只是在私下猜测,而这在神都里能畅通无阻的进出徐府的人,却又如此面生的会是谁呢?——翟玉。
昨天徐幼容在得到翟玉的一句话,说他一有时间,就会常来看望徐宸后。在齐暄他们告辞时,徐幼容马上打蛇随棍上的请翟玉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再来探望徐宸。理由当然就是太学今日也是休沐的。而翟玉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反正以他和徐宸的交情,这也没什么,因此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所以,才有了现下翟玉独自到东阳巷徐府,来探望徐宸的事。
徐府,影羌院。
“翟大哥,我大姐也是怕我无聊,才这样劳烦你的,请翟大哥不要见怪,我大姐没恶意的。”徐宸看着今天如约而来的翟玉,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你大姐这样的爱护于你,也是让人羡慕之事,而且话也是我自己说的,徐大这样的请求,倒也本就是应该的。”一丝假意也没有,翟玉真诚的说到,而像徐幼容、徐宸和徐幼珊感情这样好的姊妹兄弟,也的确是让人羡慕的。
尤其像桓川翟家,家族内的儿郎长年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年龄相近的兄弟之间时常会面对生离死别;而年龄疏远的,又因长兄上沙场的时间太早,互相之间也没有时间能培养起多少感情。至于翟家里的女儿,那在这个时代都是遵循礼仪,在及笄之后一般就是出嫁了。所以翟玉在翟家虽也是有很多兄弟的,感情也不错,但要说像徐幼珊兄妹这样的,倒还真没有……就算有过,那也只是曾经。
因此,现下翟玉看着为了徐幼容对自己过于爱护和担心而露出笑容的徐宸,心底有些感慨、有些唏嘘、更有些悲伤。
“大,婳二,二。”但就在翟玉有些感伤的时候,门外小丫鬟们的请安声,让翟玉的俊眸一愣,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起来吧,我听说翟大来了,在里面吗?”。徐幼容说完后,轻轻的看了一眼身旁顿住了的徐明婳。
“回您的话,翟大是已经来了的,现在就在里面。”
“嗯,我知道了。”徐幼容若无其事的转头,对徐幼珊和徐明婳低声说道:“哎呀,我忘记了,昨天是请了翟大今天再来看望宸哥儿的……婳姐儿,你不介意吧。”徐幼容刚好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看着徐明婳。
而徐明婳则咧了咧嘴,不介意?她当然介意了,原本徐明婳就是对翟玉避都避不过来了,但徐幼容倒好,今天直接就把翟玉给请来了,还说她只是忘了!那现在怎么办,到都到这儿了,而且估计刚刚那请安声也传到里面去了,这时要她怎么说,说她临时有事,就不进去了?就在门外?徐幼珊这时看着徐幼容,真是恨不得忤逆一次的揍她一拳。
“婳姐儿,走,进去吧!”
可面对着徐明婳此时那比刀还要锋利的小眼神,徐幼容却极度坦然的对她笑到,一点来自于徐明婳的压力都没有,直让徐幼珊赞叹:这心理素质得多强啊!
“哦。”而路都走到这儿了,徐明婳也不敢真的揍徐幼容,所以只好夹起尾巴,垂头丧气的跟在了徐幼容的身后进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真是让走在了她旁边的徐幼珊都看不下去的说道:“婳,别这样,翟大又不是什么牛鬼魔神,你不用这么怕他的。”
“珊姐儿,你不懂。”可徐明婳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怎么不懂了,你不就是不想见翟大嘛,可这也没什么的啊,再说了,以后翟大可是还要在帝京里待上好长的一段时间的,就算不说以他和暄表哥、弘表哥的交情,就只论翟大与大哥和二哥的交情,你和他都不可能会见不到的,那你不如当这是提前适应了啊。”徐幼珊绞尽脑汁的对徐明婳安慰道。
但效果不怎么理想就是了,徐明婳只微微的抬头看了徐幼珊一眼后,就又再颓然道:“不,珊姐儿,你真的不懂,这不是见不见得到的问题。”
那什么才是问题?
“……”徐幼珊无语了好一会儿后,“那既然婳你说我不懂,那你就直说啊,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徐明婳握紧了手,却好一会儿都不再,但其实徐幼珊和徐明婳的这几句话只不过就是几瞬的时间,可容不得徐幼珊再问,她们却已经进屋了。
“翟大。”而迎面一望见的当然就是翟玉,徐幼珊三人向他见礼。
“徐大,徐三,徐四。”翟玉还礼。
“翟大真是守信之人啊,我还想说不得今天翟大会有事不来呢,可不曾想翟大还是来了,这真是让我为宸哥儿高兴,有你这样一位同窗,想必日后宸哥儿受你的激励,一定也会有不少增长的。”徐幼容笑道。
“徐大过誉了。”翟玉垂了垂眼,嘴角微弯的笑道。
“是翟大你谦虚了。”徐幼容道。
现在大家虽都是为了来探望徐宸的病情,但实在不宜都去到徐宸的病床前、内间里落座,因此徐幼珊他们在张罗着已有些倦色的徐宸睡下后,也就都到了外间的松柏梅兰透雕莲纹的檀木大桌旁落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