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珊和徐明婳赶忙各自坐好,没再继续议论下去,而是一本正经的听着温如意开始讲课。只是就在徐幼珊的旁边,一直正襟危坐的徐幼容,此时微垂的眼里,也有些别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流转着。徐幼珊和徐明婳看不见,因此也就错过了这一幕。
而今天的盛安轩和以往一样,在巳时末就散学了,徐幼珊三人也在盛安轩前分手,徐明婳回了麒麟坊,毕竟最近大房的情况还在特殊期间,因此徐明婳也不好常常待在东阳巷,因此近段时间,徐明婳都是在盛安轩散学后,就和徐幼容与徐幼珊分手,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都是先去徐幼容的薇洲院消磨好久,才回麒麟坊。
“那我就先走咯。”徐明婳在盛安轩的大门前,和徐幼容、徐幼珊道别。
“嗯,路上。”徐幼珊二人笑语。
众人簇拥着的华车在.+du.徐明婳登上马车后,开始向远处驶去,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在原地看着徐明婳的一行人都看不到身影后,也就登上了马车。
徐府,秋初馆。
徐幼容和徐幼珊回徐府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去给齐老和裴氏问安,而今天也一样,在徐幼珊二人到秾华堂给齐老问安后,自然就是向着秋初馆行去了,但今天还没等她们俩走进秋初馆呢,还远远的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往的秋初馆,尤其在最近。不管何时都是热闹、洋溢着欢快得气氛的,但今天很是反常,整个秋初馆都弥漫在沉默中。让徐幼容和徐幼珊远远的就发现了它的不对劲,于是二人奇怪的对望了一眼后,也就赶忙往秋初馆里赶,以至于在都走进了院里,徐幼珊二人却没发现秋初馆的庭院内现在有一个“稀客”,而是径直的就向着屋里走去。
“大,二……”
但徐幼容和徐幼珊还没跨进屋呢。居然就被柳吟给拦在了外面。
“柳吟?”
徐幼容和徐幼珊不解的看着柳吟,但柳吟却微微抬了抬下巴,向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于是徐幼珊二人自也顺着柳吟指的方向望去。但不望还好,这一望,直接就把徐幼珊和徐幼珊给愣在原地。
“大哥!”徐幼珊惊道。
让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大惊的事情,是现下在庭院里。衣袍有些凌乱。脸色很是惨白,神情非常的慌乱和无助的一个人——徐绰。
徐绰是沉着冷静的,最起码在徐幼珊、或者是说就算在徐幼容的眼里,徐绰也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徐绰都会一直沉稳冷静,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动摇,也自然就不会露出现在让这种脆弱、这种让徐幼容和徐幼珊都心惊的神情。
“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徐幼珊看了看徐幼容。然后就赶紧走到了徐绰的身边,向他轻声的问道。
可徐绰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对徐幼珊的到来,他也好像是根本就没发现似的,只是两眼怔怔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默默不语。而徐绰这样反常的表现,也让徐幼珊很是吃惊,在她继续又唤了徐绰几声,可徐绰都没丝毫反应后,徐幼珊就急急的跑到了柳吟的身边,问道:“柳吟,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大哥他到底是怎么了?”
柳吟面露难色的张了张口,但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最后在徐幼珊的追问下,只道:“二,奴婢不能说。”
“柳吟!”徐幼珊讶道。
“好了,珊姐儿,我们进去找娘亲吧。”但不等徐幼珊再奇怪,徐幼容已经拉住了她,径直向着屋里走去了,也不管徐幼珊有什么反应。
而此时的屋里,在大堂内站着两人,是柳月和柳絮,她们俩脸上的表情,现下也是不怎么好的忧心着,一直到她们看见了进屋的徐幼容和徐幼珊,这才有些松了一口气般的赶紧向徐幼珊二人行礼道:“大,二。”
“柳月、柳絮。”而徐幼容和徐幼珊当然也是看见了柳月二人刚刚脸上得忧心的,因而现下徐幼容也就不耽搁的赶紧问道:“娘亲她没事吧?”
柳月和柳絮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向着徐幼容和徐幼珊摇了摇头,只说道:“现在的情绪不好。”其他的她们也和柳吟一般,什么都没说。
而徐幼容和徐幼珊看这状况,也自然是知道从柳月和柳絮她们的嘴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让裴氏和徐绰这样反常的事情,也估计是不简单的,不然柳月她们怎会缄默至此?于是徐幼珊二人也就不再多追问什么了,对柳月和柳絮点了点头后,就径直向内间走去了。
“娘亲。”
“大伯母。”
内间里,此时是只有裴氏一人的,最起码在徐幼容和徐幼珊进来前,这儿是只有裴氏一人静静的坐在了刻牡丹斗纹的云雁黛青摇椅上的。
“哦,你们来了啊。”但现在有一点好的地方就是,裴氏还没像徐绰一样,已经谁都不理了,至少现在在徐幼珊她们的唤声下,裴氏还是有反应的。
“嗯,盛安轩散学了,我们回来了。”徐幼容和徐幼珊翼翼的靠近着裴氏,就怕吓着她一样。
“那这么说,现在已经是巳时末了?”裴氏抬头向窗外看去,似乎是要确定一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一样。
“对啊,娘亲,现在都快要午时初了呢。”徐幼容看着这样的裴氏,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惊胆战,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又想起了徐宸的病情不见好转的那段时期,裴氏那种空洞到可怕的样子。
“大伯母。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们。”但还不等徐幼容的害怕再继续扩大,徐幼珊太过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就把徐幼容害怕的这种情绪给赶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了一脸震惊的看着徐幼珊,对她这种很有可能会刺激到裴氏的话语,真是已经被惊到无法言语了。
“珊姐儿,我没事啊。”
“大伯母你骗人。”
“……”但徐幼容刚刚的震惊都还没消化完呢,徐幼珊就接二连三的给了她好几个大招,使得徐幼容一时间都快被徐幼珊击得晕倒在地了。要不是徐幼容内心十分强大坚韧,使得她撑住了,估计现在地上应该已经躺倒一个人了。
“珊姐儿。”徐幼容勉强的稳住了自己还在晃不过神来的脑子。一把拽住了徐幼珊,不想她再,可还不等被徐幼容拽住的徐幼珊,义正言辞的刚要反驳徐幼容呢。一阵轻笑声却已经响起。震得徐幼珊二人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怔怔的转头向着裴氏望去。
“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裴氏轻轻的笑着,望向她面前的这两个孩子,为了她那掩都掩不住的忧心和焦急,心里不地道的却缓缓暖了起来。
“呃……我们没在干什么啊,娘亲。”徐幼容愣愣的道。
“对啊,大伯母,我们没在干什么。”徐幼珊也同样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看着裴氏。傻傻的说道。
但看着徐幼容和徐幼珊这难得的一脸傻傻得小样儿,裴氏却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大到就连在屋外守着的柳吟都听到了。
可裴氏是笑了,但徐幼容和徐幼珊却就一头雾水的不得了,“娘亲……”徐幼珊二人对望了一眼后,还是不知道裴氏在笑什么,可渐渐的两人却也松下了表情。而其实这又有什么呢,只要裴氏能开怀一笑,其他的好像也就不怎么重要了——徐幼珊心里正轻松的想着,但徐绰的面容却突然出现。
对了,屋外可是还有大哥呢。
徐幼珊突然想起了屋外反常的徐绰,心里顿时又有些焦急了起来,可看着此时开怀大笑的裴氏,徐幼珊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急得她一张小脸都快要皱起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但就在连徐幼容都看着徐幼珊那就要像个包子似皱起的小脸,意识到了什么时,裴氏却突然停了大笑,只是看着她们俩,轻声道:“真的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刚刚茉姨娘也被送出去了,而绰哥儿在跑过来求情时,知道了宸儿中毒的实情罢了。”
什么?茉姨娘被送出府去了?为什么?
徐幼容和徐幼珊一脸震惊的看着裴氏,可裴氏却侧过了头去,望着窗外湛蓝色的天空,用轻了又轻的声音继续说道:“顾姨娘只是被人当抢使了,在这几年里,真正让宸儿种下了离伤青的人,是茉姨娘给绰儿的随身携带的香囊,和常年在与宸儿共用的庐舍里绰儿所烧的熏香。”
裴氏用着轻了又轻的声音在给徐幼容和徐幼珊说着一些在她们耳里,就如石破天惊的话语一般,让徐幼容和徐幼珊现下的耳里,只有彷如轰隆隆的雷声在不停的作响。
……
……
夜晚的徐府,也是光亮璀璨的,至少在绝大多数的区域里,就算到了晚上,徐府也还是亮如白昼的,毕竟那随处可见的琉璃或水晶灯,可不是摆着好看的,那一丝丝明亮柔和的光线,也是会让整个徐府笼罩在一片柔和明亮中的。但不管多明亮的地方,有时候还是会有死角的,就像现在徐府的春凝居中,就是一个没被灯光笼罩住,而陷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而此时也是在春凝居的这片黑暗的不远处,却正有人刻意的往这儿走来。
“大姐,大哥真的在这儿吗?”。徐幼珊看着前面那无一丝光亮的春凝居,真怀疑徐绰会在那里面。
“嗯,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绰哥儿自从早上进去后,还是和昨天一样,就一直没出来过。”徐幼容此时也是看着前面那处她曾经无比愤恨的地方,但现在除了愤恨外,还多了许多复杂心绪的地方——春凝居。
今距顾姨娘和茉姨娘被徐熙送出府去已有好几天了,而这也是自那天徐绰在秋初馆里怔愣后的好几天了,但就在那天徐幼容和徐幼珊也被惊得不轻后,徐绰却也开始一天比一天反常起来了,其中最反常的当然还属他居然连太学也不去,害得齐暄几人一直在为徐绰打哈哈,找各种理由,以不至于徐绰被太学给革籍。
但也是因为这样,在前两天徐宸的一个同窗来探望他时,顺口问起了徐绰后,徐宸也才惊悉了原来徐绰竟然从他在太学内昏倒,被齐暄送回来后,其实也好他一样就再没回过太学的事情。
而既然徐宸已经知晓了此事,那他在联系着最近的所有事情和一切蛛丝马迹来推断后,徐宸也立刻就猜出了十七八九,然后徐宸再让岱周去把徐幼容和徐幼珊请来后,两句话就把所有事情给确定了。毕竟对着徐宸,徐幼珊二人不会说谎,就算是善意的谎言。
“我要见大哥。”
但在徐宸把所有事情都确认以后,让徐幼容和徐幼珊吃惊的却是,徐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要见徐绰,徐幼珊二人原本还以为,不管怎样,徐宸都会需要一个缓冲期的,但现在看来,是她们想太多了。而且让人吃惊的事还不止这一件,因为就在徐宸表明他要见徐绰后,徐幼容居然也一句话没说的就同意了。
这可真是让徐幼珊吃惊不已的,甚至可以说,这是比徐宸一开口就说要见徐绰,还让徐幼珊吃惊的。
毕竟徐宸和徐绰的关系好,那是众所周知的;而反过来说,徐幼容对徐绰的不待见,那也是众所周知的。因为徐绰这个徐家大房的庶长子的存在,让人们对于当年的事情,那可是时时记忆犹新、想忘也忘不了的啊,而这也就刚好渐渐得每次都鞭挞着徐幼容,让她越发的讨厌徐绰。
而这种恶性循环,在徐幼容和徐绰之间是一直存在着的,也是别人不管怎样都解不开的死结。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更显得徐幼容对徐宸要见徐绰的要求,同意的那么快,是会让别人有多惊奇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