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看着脸色死白的王霓裳,没有一丝停顿的说着:“而那天,因为幼珊走的都是小路,且有我安排的侍卫护送,一路上外人也根本不可能靠近马车,那能下手的,自然就是自己人了,尤其是最靠近马匹的人——车夫。那天为幼珊驾车的车夫,在事发后突然失踪,可尽管如此,闻歌还是早就查到了,他是你乳娘的表亲,对吗?”。
话已经说到了这儿,其实根本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王霓裳抬头愣愣的看着谢璟,她不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以为,有着已经和贤妃扯上了关系,并且刚刚失去孩子,已经濒临疯魔的冷心云在前面替她挡着所有人的注意,那就不会再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人们第一个该怀疑的不会是她,而是冷心云。
但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原来他早就派人查清了这一切,早就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不早些揭发她呢?
王霓裳毫无血色的脸庞,直直的看着谢璟,就像这一生,她只有这次机会能在这样看着他了,所以她想趁着这最后的一眼里,好好的记住他的面容,也好想问一句为什么?只是话到了口边,却再也吐不出来了。而谢璟也没再给王霓裳这个机会,他已经起身离开了。
……
……
夜已太深,谢璟却站在了泊微后云外。看着那一片幽幽的灯光,和正房里那还明亮不已的烛火,许久许久都不动一下。让他身边的闻歌很是奇怪,很明显王妃还是在等着王爷,但王爷既然都已经到了泊微后云,那为什么不进去,要站在这儿发呆啊?
闻歌知道现在谢璟的心情不好,可越是这种时候,谢璟一般都是会待在徐幼珊身边的。所以闻歌现在是十分奇怪于谢璟得举动的。但奇怪归奇怪,他可是不敢在现在发出什么提问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也因了这样。此时谢璟只带着闻歌一人,在泊微后云外静静的站立了许久、许久。
“走吧!”
“啊?”闻歌刚刚还在天马行空的乱想着,此时闻言就是一怔,没听懂谢璟刚刚说了什么。但在见到谢璟径直往空山居的方向走去后。闻歌就赶忙追了上去,并且终于是忍不住的向谢璟低声问道:“殿下,王妃恐怕还没睡,在等着您呢,您不去泊微后云看一下王妃吗?”。
谢璟没回答,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闻歌,但闻歌却立马就闭嘴了,乖乖的掌着灯走在一旁。和谢璟一起向空山居走去。而此时虽已是深夜,但空山居里却还是灯火明亮的。这和往日倒没什么不同,尤其是最近,事情颇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璟就会和荀管事他们到书房里来议事,因此空山居里最近不管谢璟在不在,灯火却都是一直亮着的。
“王爷。”而在谢璟和闻歌一走进空山居后,守夜的侍卫却就都赶忙向谢璟行礼,谢璟微微点了点头,就打算直接往书房里行去,可在这时领头的侍卫却赶忙拦在了谢璟的面前,在今晚谢璟尤其骇人的冷漠注视下,领头的侍卫咽了咽唾沫,艰难的说道:“殿下,王妃在厢房里。”
骇人的冷漠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换上的是诧异,谢璟立马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厢房,就脚步一转的走过去了,让他身后的闻歌和那领头的侍卫都不约而同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就在刚刚谢璟听见徐幼珊的名字时,一直围绕在他身边,那慑人压迫的寒气总算是消了消啊。
吱呀!
谢璟轻轻的推开了厢房的大门,入眼的就是满室得漆黑,不过尽管这样,谢璟狭长的眸子却还是立刻就瞄见了不远处,那伏在桌上睡着了的小人儿。徐幼珊向来就是早眠的,就算是因为谢璟还没回泊微后云时,徐幼珊也会等他等的睡着过去,只是她很倔,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回到床榻上去的,只会在桌边、书案边或炕桌边,在等他时看书看累了睡着。
就比如现在。谢璟眼里本还残留的一些寒冰,在此时也全都消弭掉了,他放轻了步伐,在随手掩上大门后,也不点灯的就向着徐幼珊的方向走去,而也幸好今夜窗外月色明亮,就算不点灯,也可以看清屋里的景色。
“傻瓜。”谢璟走到了徐幼珊的身边,蹲下了身,就着月光,端详起了徐幼珊的睡颜,而当谢璟发现了她就算在睡梦里,也微微皱着眉时,心口就轻轻疼了起来,伸手一边舒展她的月眉,一边轻轻开口说道。
只是谢璟这温柔得不像话的一句“傻瓜”,徐幼珊是听不到了,不然她肯定会傻笑到不行。
而此时窗外,却吹起了一阵大风,虽屋里的纱窗都是关上了的,但却管不住风啊,因此穿透过纱窗,夜风是一点一点的透了进来,让徐幼珊缩了缩身子。谢璟见状又笑了笑,才伸手把徐幼珊抱了起来,走向里间,把她轻轻的放到榻上去。
只是尽管谢璟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徐幼珊本就睡的不好,心里有事,记挂着谢璟为什么去落花轩找王霓裳。因此当谢璟才把徐幼珊放到床榻上时,徐幼珊就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看见了刚好坐在月光中的谢璟时,小嘴一咧,就笑开了。
“殿下!”徐幼珊高兴的唤着,眼里也在黑夜中绽放出了明亮的光芒,使得谢璟也跟着唇角扬起,俯身把向他伸手的徐幼珊又抱了起来,让她就窝在他的怀里,“怎么醒了,是我弄醒你的?”夜里凉气大,谢璟不管徐幼珊嘟起的嘴,还是把薄衾给她围上了。就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以及那小脑袋上不高兴的目光。
“殿下没吵醒我啦,只是殿下。现在这么热,你还给我围着被子,你是想把我热死吧。”徐幼珊鼓了鼓脸的对谢璟抗议道。
不过谢璟却不理会徐幼珊的抗议,而是凑近她,啄了一下她嘟着的嘴,就笑道:“热着,总比招了凉。然后躺在床上卧病许久要好,不是吗?”。谢璟笑笑的说着,但徐幼珊此时根本就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在红着脸看他,虽说两人已经很亲密了,但徐幼珊在这些方面却还是害羞的不行。
而谢璟看着脸红红的徐幼珊,却是忍不住的又头疼了起来。因为他已经察觉身体的变化了。于是最后谢璟只能移开看着她的视线,并把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小脑袋上,这样才能不看见她红通通的小脸,省得他的身体更难受了。
“对了,殿下,你刚刚才从落花轩回来吗?”。徐幼珊脸红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正事来,于是她赶忙向谢璟问道。只是她本想推开谢璟,看着他那好看到不行的脸庞发问的。但奈何谢璟不动,所以徐幼珊就只好还是窝在他的怀里,一边玩着他垂下的青丝,一边问道。
“嗯。”而相比于徐幼珊的轻松,谢璟却是在闻言后就眼眸一凝,话语里也有了些低落的情绪,让徐幼珊的神色也突然凝重了起来。
“殿下,那你怎么会突然去落花轩啊,是不是……是不是冷侧妃的事和王侧妃有关?”徐幼珊迟疑了一会儿后,却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这事是要解决的,而且她也不想谢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闷在心里,她更希望他能和她一起分享,因此尽管徐幼珊知道谢璟去落花轩一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但她还是试着问了出来,也希望谢璟能和她说。
而在徐幼珊说完后,谢璟却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低低的对她说道:“是有关,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大伯母生辰那天,你在徐府后门的意外,却的确就是出自她的谋划。”
“是王侧妃做的?”徐幼珊一惊,其实她在当初事情发生后,也是预想了一下幕后之人会是谁的,但在她的预想里,却没怎么觉得会是王霓裳,反而是冷心云,她还真的是大大得怀疑了一通,并且还让吴林氏她们好好的注意了一番苎萝斋呢,但没想到居然是王霓裳做的。
徐幼珊皱紧了眉,但谢璟见她如此,却是问道:“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不需要问啊!”徐幼珊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吗,因为她也发觉了你对我的不同啊,所以想要除去我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在徐府里,徐幼珊可就是已经领教过不少后院里兵不见血刃的战争了,而且比这个要更残酷的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所以这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让徐幼珊惊奇的。
不过徐幼珊倒是镇定的很,但谢璟就是不禁挑了挑眉,才又把下巴搁回她的小脑袋瓜上,轻声说道:“是啊,你对我的不同,真是再明显不过了,她会发现,也不奇怪。但就在你在徐府后门出意外之后,我却就是已经派闻歌去严查的了,而不用多久,闻歌就也已经查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谢璟的话,让徐幼珊一惊,可这次,她竟没说什么,只是抓紧了谢璟握着她的手,静静的听着谢璟继续说道:“那天,为你驾车的车夫是她乳娘的表亲,在你出事后,就无故的消失了,虽后来落花轩的管事来说,是那个车夫家里有事,回乡了。但闻歌却查到,那车夫的家人都在神都里,家乡根本就没有亲人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王侧妃想要谋害我?”徐幼珊轻轻的问道。
“嗯。”谢璟抱紧了徐幼珊,说道:“你怪我吗?”。
按理说徐幼珊是应该怪谢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徐幼珊却是不怎么生气的,而她也诚实的在谢璟怀里摇了摇头,说道:“不怪你,你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没告诉我的,是不是?”
谢璟倒是没想到徐幼珊会这么说,顿了会儿,才说道:“一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是……二是我希望是自己想错了。”接着,谢璟便把黄武草和红云草的事,都和徐幼珊说了。
谢璟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徐幼珊却听见了,并且还听得清清楚楚,可她没有和往常一般的,在谢璟注意着其他女人时的不舒服,反而是在听见了谢璟语气里的难过时,连带着她也难过了起来。而当年王霓裳的事,在后来徐幼珊询问谢璟时,谢璟是没有隐瞒得告诉了她的,所以徐幼珊大约有些理解谢璟的心情。
“对了,你不是说王侧妃和冷侧妃中毒一事有关,但却不是我想的那样,这是什么意思啊?”徐幼珊赶忙的转移话题,不想谢璟再继续低落下去。谢璟当然也知道徐幼珊的用意,所以也就顺着她的话说,并且其实这事也是要和她说一声的,不然到时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谢璟可承受不起。
“心云的毒,是霓裳给的,但下毒的人却不是霓裳,而是她自己。”谢璟淡淡的说着,但徐幼珊却是听得睁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冷侧妃怎么会给自己下毒?”徐幼珊现在才是真的懵了,先前她预测过很多人,甚至就连贤妃都被她列为嫌疑者了,但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给冷心云下毒的竟然会是她自己?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一脸不解的抬头看向谢璟。
而谢璟则是爱怜的揉了揉徐幼珊的头发,说道:“先前还觉得你其实不笨,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又变笨了。”谢璟有些揶揄的看着徐幼珊,而徐幼珊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会儿后,也就懂了,冷心云和王霓裳的理由都是一样的,而最终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想让她离开楚王府,离开谢璟的身边。所以怕是王霓裳和冷心云谈成了某种条件,不然她的泊微后云里,怎么可能会有毒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