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寒的秀梢微皱,时子琬的那一句“天骄”就让他猜到她的身份。
“天骄,你娘不是只生了你和你哥哥吗?”。
时天骄不曾回答盛清寒的问题,只对着慎行道,“慎行,掌嘴!”
娇滴滴的时子琬那是慎行的对手,寸来宽的尺子便砰砰砰的打在时子琬的嘴角,那樱桃小嘴立即肿成了两串肥香肠。
“你……”
时子琬万万没有想到,时天骄居然敢打她?
“谨言,去时大将军府上通知大将军前来领人!”
谨言应了一声,就骑着一匹马去了。
时天骄又看向盛清寒,“我要处理一些家务事。”
“嗯,我知道,你处理就好。”
盛清寒会意,时天骄的骄傲显然是不想被别人看见府中如此不堪的事情,便坐回马车,却也不曾离开。
时子琬倔强的站在时天骄的面前,绝艳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眼珠儿,看起来楚楚动人,那一双如狐狸一样的双眸里迸发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怨恨之光。
不多时,时傲和钱氏到了。
钱氏一见时子琬,便将她揽在怀里,哭天抢地了起来,“我的儿啊,她们怎么下的了狠手啊?”
“天骄,你愈来愈大胆了……”
时傲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时天骄打了,下意识的护着时子琬。
纵算是早有所知,时天骄却依旧被时傲那偏心的态度所伤,一张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敢问时大将军是以何身份在呵斥本郡主?”
时傲一愣,道,“当然是以你父亲的身份!”
时天骄怒极反笑,还伸出纤细的双手拍了拍手,“时大将军纵是武官,也应知道我南齐的律例,从家谱中被移出的子女,是与本家断绝了关系的,那自然也就不是一家人,更何况,时大将军是当着皇帝哥哥的面,用我和骏哥换了钱氏母女的身份,既是如此,何来父亲一说?”
相对于时天骄的冷静自持,时傲就格外的恼羞成怒。
“你总是流着我的血……”
时天骄听闻,一张俏脸染上了雪花一样的白色,时子琬在钱氏的怀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时天骄,你想要我们撇清关系吗?这可能吗?
时傲看向时天骄,她的双眸里再也没有曾经的孺慕之情。
“那么,本郡主懂时大将军的意思了。”
时天骄蓦然快速的从头上拨开一根金钗,划开手腕上的血管,一滴一滴的鲜血便落到了地上。
寂静无声。
“时大将军请仔细看好,本郡主出生时为四斤八两八钱,本郡主今日就还你二斤四两四钱的血,从此以后,便与时大将军再无瓜葛,也请时大将军别让你的和女儿上我这攀亲戚……”
时天骄的话,让时傲的一张老脸发红。
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市井坊间又将多了一份八卦笑谈。
他堂堂七尺男儿,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竟是逼的亲生女儿要割血还生恩!!
盛清寒掀开帘子,就看见那地上的触目惊心的红,双眸里便燃烧着焰焰的火焰。
“看来,这一趟南齐本没有白来,堂堂的战神云傲竟然为了一对贱女人抛妻弃子不说,还纵容军妓的女儿对着郡主称呼……”
时傲听见盛清寒的声音,便英眉一挑,军妓这两个字,如今可是他的逆鳞。
“你是何人?”
盛清寒充耳未闻,在良辰美景的帮助下,坐到轮椅来到了时天骄的面前,撕掉身上的中衣,轻柔的替时天骄包扎着受伤的手腕。
“何必为了贱人伤着自己,不值得!”
时天骄深深的闭上眼睛,淡淡的解释,“我只是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的瓜葛!!”
盛清寒包扎的很是用心,最后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时将军,本有一个问题,可否劳时将军解答?”
时傲抿着唇,“你问。”
“这位姑娘刚刚叫天骄为天骄,难道南齐郡主是可以被人随意称呼为了吗?”。
时傲呼吸一滞,他宛若被带入了一个陷阱,“当然不能,但琬儿是天骄同父异母的……”
“哦,原来,时大将军和南乾帝之间的协议等于放屁啊,时大将军既然从为了所谓的白莲花真爱与公主和离,那就不应该和公主府再攀上关系才对,要一边是真爱,一边又放不下?时大将军果真是情圣也……”
时傲被抢白,看向盛清寒的眼神就多了一分嗜血的味道。
浑身上下便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骇人气息,盛清寒却不为那一股气势所动摇,浅浅的看向时傲。
“你是谁?”
盛清寒看一眼时天骄,“我是天骄的未婚夫。”
“你是北齐盛国公府上的那个病秧子?”
时子琬当然知道时天骄的未婚夫是一个病秧子,只没有想到,病秧子也就罢了,还是一个残废!
“啪啪啪……”
美景上前,左右开弓朝时子琬的脸甩了几巴掌,敢说我们爷是病秧子?
时子琬和钱氏都被打蒙了。
时傲气的不行,大手就直接伸到盛清寒的脖子上,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将其脖子扭断。
“有其母必有其女,本自来了这南齐,就听闻时大将军与罪奴钱氏之间那缠绵的爱情故事……”
盛清寒丝毫不惧,据他的情报,时傲已经老了,不对,就算他年轻的时候,亦没有多大的能力,若不是时家在军营一直都有号召力外,公主也不嫁给他。
可笑的是,这么些年,他不仅没有自知自明,还养成了狂妄自大的性格。
“你胡说八道!”
时傲亦还有着理智,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爆发了,那便是……外交之战。
“时将军,本的性格有些乖戾,当然,也有那么一丁点的记仇,今日这事,本记下了。”
盛清寒轻轻的拨开了时傲的那一只手,纤细的手指,指着时子琬与钱氏母女,“以后,让这两人离我未婚妻远点,不然的话,本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时天骄看向时傲,面容平静,语气温柔,“时将军,我和骏哥是被你舍弃的孩子,希望以后你不要觉得后悔再来以父亲的身份自居,老实说,这会让我觉得的原来,我父亲不仅是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还是一个言而无信的男人……”
转过身的一瞬间,时天骄的眼角掉出了一滴眼泪。
那一滴眼泪,缓缓的过光洁的脸蛋,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心中更如同染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恨意,她刚刚并没有错过时子琬眼眸中的幸灾乐祸,亦同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恨意与怜悯。
“天骄,我明日再来看你。”
盛清寒突地笑了,潋滟的双眸里如同染上了一股浅浅的春意,那深不可测的眸底里,是他一闪而过的算计。
……
……
时傲带着钱氏母女回府。
钱氏就拉着时傲道,“老爷,琬姐儿就这么被打了?”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时傲的男人尊严被践踏的彻底,“我分明有告诉过琬姐儿,不要去公主府闹事,她不仅不听,反而还叫天骄,难道,她不知道天骄是郡主吗?”。
钱氏一愣,显然她没有想到时傲会发火,“老爷,天骄本来就是嘛!”
“闭嘴!”
时傲的一个头都有两个头大了。
自从时府诸人从公主府搬出来之后,他真是整日连顾军中事务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些年,他并不擅长经营,手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余钱,平素有点银子,就拿去给钱氏母女买首饰买衣料了。
时家的宅子是一座三进的院子,时家众人住进来,就有些挤了,时二爷和时三爷好歹还挂了个闲差,手上还有一些闲钱。
这府中开销,如同流水一般,总管捧着单子要银子。
全府上下那么多张嘴要吃饭,要穿衣……
他一个大老粗,去哪里弄这么些银子来。
钱氏委屈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以前时傲生气之时,她一流泪,时傲便柔声哄着。
而现在,时傲更是心烦意乱到了极致,脑海里是时天骄那一张隐忍而倔强的脸,以及那指尖流下来的血色。
“哭什么?”
钱氏吓的一下收住了,娇滴滴的拉着时傲的衣袖,“老爷,琬儿的脸,不会毁容吧?”
就是为了琬儿的亲事,才有了这么一出。
眼下,该不会……钱氏的心可真是提到了嗓子眼了。
时傲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府医不是已经说了,不会。”
说罢,他便离开了钱氏房里,到处在府中走走。
时二爷和姨娘正在院子里作画,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他便来到了时三爷的院里,时三爷正饮着小酒,珂姐儿跟着嫡母在学管家。
“大哥。”
卫氏见状,连对着珂姐儿使了一眼眼色,两人就进了屋。
时傲坐在时三爷的对面,“白日就饮酒?不去衙门?”
时三爷突地苦笑了一下,“大哥,你逗我呢?我这个样子去衙门,是想让同僚笑话吗?”。
分府之后,他不是没有去过。